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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何日魂能归

秦良玉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的父母,她的兄弟,她的朋友,她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不可触碰的遥远的回忆!

明朝……

那是多么遥远的距离!遥远到她再努力,也回不到曾经的世界,甚至,就连二十一世纪的影子,她也触碰不到。

爸爸,妈妈,你们,都很担心我吧?可是,我回不去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秦良玉坐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第一次,觉得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

伸出手,那是军队中训练留下的细茧,是明朝秦良玉将军的印记。不同于她曾经细腻的手,这双手,孔武有力,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她已经不是曾经的自己了!

终于,她抱着膝盖,低低抽泣起来,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不在了,她才能肆无忌惮地展示自己的软弱,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她才能不必诚惶诚恐,不必装作明朝秦良玉,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她才能告诉自己,你是二十一世纪的秦良玉。

多么可笑啊!原来,真的会有这么一天,让她恐惧到只有不停地告诉自己,你是二十一世纪的秦良玉,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是曾经那个自己。

秦良玉,你,多么可悲啊!

“小姐。”门外响起春露的声音。

秦良玉一惊,瞬间擦干自己的眼泪,调整呼吸。

“小姐?”没有听到里面回答,春露疑惑地又叫了一声。

“进来吧。”秦良玉让自己镇定下来,仿佛,自己真的是那个活泼开朗的明朝将军秦良玉。

“小姐,今日,可愿意出去?”春露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若是曾经,她可以确定,只要她提议出去,小姐就一定会出去,但是,现在,她真的不确定了。

“不,不了。”秦良玉开口,低着头,掩饰眸中的慌乱,以及,刚刚哭过的,红红的双眼。

“小姐,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春露有些担忧。

“我没事。”对于春露的关心,秦良玉有些生涩地回答。

“那小姐最近为何……”春露欲言又止,可秦良玉却明白她的意思。

“我,最近有些乏了。”秦良玉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她稍有不慎,也许就会被当作什么妖魔鬼怪,最后,陷入万劫不复!

“好吧。”春露撇撇嘴,不过,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开口,“小姐,穆少爷他们最近未曾见到小姐,甚是担忧,小姐要不要见一见他们?”

“穆少爷?”

“是啊。”春露有些调皮地笑了,“自上次比武招亲,他们败给小姐你之后,一直没有勇气上门求见,最近听说小姐你卧病在床,许久不曾出门,终于忍不住了呢。”

“算了,不见了。”秦良玉开口,随即又觉得有些不妥,依照明朝秦良玉的影子,这种情况,大概是会见的吧,可是,她真的,做不到,至少现在,她做不到,“罢了,改日,我亲自去找他们吧。”

她不想打无准备的仗,只有她亲自了解过,才能确定,自己该以什么态度去面对他们。

“好吧,春露等等就去回话。”春露一双杏眼看着秦良玉,嘴里喃喃了一声,“小姐,似乎与曾经有些不同了。”

秦良玉瞬间僵硬在原地,春露是明朝女将军秦良玉的贴身侍女,对原来的秦良玉,自然是非常熟悉的,若是她表现出什么不妥,春露会发现,也无可厚非,可是,她真的,暴露了吗?

半晌,秦良玉再没听到春露说其他的,这才暗自庆幸,她,应该是躲过了一劫。

“还有事吗?”秦良玉故作威严。

“没事了。”春露乖巧回答。

“出去吧。”

“是。”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秦良玉再次抱膝坐下,这一次,她没有哭,却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呆呆地望着远方,她真的穿越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永别了,我的,二十一世纪。

……

这是秦良玉来到明朝之后,遇到的最好的一个天气了。

正值夏日,阳光正好,各种花儿都开得娇艳,微风袭来,吹散了心头的郁闷,吹得人心情愉悦。天空也是一片湛蓝,偶有一两朵云,也像个调皮的孩子一般,不久便散去了。

天气好了,秦良玉的心情似乎也跟着好了很多,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她竟一反常态,没有待在屋子里睡觉睡到日上三竿,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

来到明朝的这些日子,许是因为害怕自己身份暴露,又或者,只是她的刻意逃避,总之,秦良玉尽量不去接触这里的人,除了与春露说几句话,再每日睡到春露实在看不下去后起床收拾收拾,去大堂里请安之外,她几乎没有接触过其他人,甚至,就连请安,也是打个招呼便走。

春露时常提起马千骑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二老的意思,大多被她搪塞过去,日子便也这么平淡又糊涂地过下去了,虽然她平日里还是忍不住提心吊胆,但几乎不怎么见其他人的她,日子过得倒是有惊无险,至少到目前为止,除了那日春露的喃喃外,还不曾有人怀疑过她。

在春露的侍奉下,秦良玉收拾干净,照例,先去前厅请安。

穿过几个弄堂,秦良玉和春露一起来到了分外熟悉的前厅,那里,照旧坐着明朝秦良玉的父母,不过,今日,倒是多了个秦良玉的哥哥辰流,想来是她今日来得早,辰流还未曾去演兵场。

“父亲,母亲。”秦良玉很是懂事地打了招呼。

“贞素,你来了。”慈眉善目的秦母开口。

“母亲。”秦良玉看着眼前和明朝秦良玉有几分相似,却多了岁月沉淀后的沉稳的妇人,乖巧地躬身。

“贞素,今日和你哥哥出去转转吧,你这性子,怕是受不住闷。”秦母笑了笑,转身对着秦良玉的哥哥开口,“辰流,今日不必去演兵场了,陪贞素出去转转。”

“好。”辰流笑了笑,看着秦良玉,一脸诚恳地开口,“良玉,和我出去转转吧,你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这么多天,爹娘都很担心你的!不过……”辰流话锋一转,略带调笑的声音响起,“你该不会是被千乘打败后,觉得没面子了,才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的吧?”

“不……不是。”秦良玉慌乱地否认,却换来辰流的一阵笑声。

“辰流。”秦母嗔怪地看了一眼辰流,“你就别逗你妹妹了。”

“哈哈。”辰流依旧停不下来,“母亲,你有没有觉得,自从良玉打擂败了之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得……更像个女孩子了。”

秦良玉心里“咯噔”一声,遭了!不会,被发现了吧?

“嗯。”秦母认同地点了点头,“的确变了。”

秦良玉内心的不安被无限放大,秦母和秦辰流,都是明朝秦良玉最亲近的人,若是被他们发现……

秦良玉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估计是小妹要嫁人了,知道自己不能像个假小子一样了。”辰流轻笑一声,依旧调侃着秦良玉。

不过,秦良玉明显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们虽然发现了不妥,却没有想到,真正的秦良玉,被她取代了!

可是,秦良玉又犯了难,她要不要和辰流出去?若是不出去,她极有可能被怀疑,可是,若是出去,接触的时间越长,越容易出错。

“辰流,别再调侃贞素了。”一直没有说话的秦将军也开了口,“今日,我便放你一马,让你出去玩一玩。记得,让贞素玩的开心些。”

“父亲,辰流带良玉玩儿,你还不放心吗?”

“就是因为你带着,你父亲才嘱咐一声。”秦母轻笑着开口。

“母亲~”

“唉,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似的。”秦母叹了口气,“你妹妹都要嫁人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娶亲呢?我倒觉得,宋家的千金不错。”

“母亲,儿子还有事,就先……”

“除了军队,你还能有什么事?”秦母打断辰流,“算了,今日就不逼你了,快和贞素出去吧。”

“是,母亲。”辰流无奈地说了一声。

“贞素,和辰流出去散心,开心些,不要再想其他的了。”虽然不知道秦良玉发生了什么,但秦母依旧关心着秦良玉。

来自异世的温暖,让秦良玉微微一愣,即使知道这温暖不是给自己的,但在这孤独的明朝,秦良玉还是感觉到了心灵的震撼。也许,自己可以试着接受这里,接受女将军的父母,虽然不知道明朝秦良玉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或许她可以替她尽孝。

“贞素?”见秦良玉久久不回答,秦母叫了一声。

“啊?”秦良玉立刻回神,看着眼前的秦母,她第一次真心笑了,“母亲放心吧,我会好好放松的。”

这是她来到这里第一次不再逃避现实,也是第一次,决定积极应对一切!

秦母,秦辰流,秦将军,谢谢你们,让我在这孤独的异世,依旧能够感受到家人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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