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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草棚洞房 洪主让亲

傍晚,邓发厚果然带着几十匹驮马驮着粮食而至,山中立刻踊跃欢呼,田明山不知是喜是悲,只是背对大家独自落泪,那邓发厚跪在面前喜盈盈地道:“洪将军不时便到,请队长宽心!”

一会儿,后面果然来了一队人马,洪宣骑在马上,后面还有一乘花轿,吹吹打打而来。田明山大怒,抽刀向前,骂道:“你抢了我的妻子,还来个白眼狼戴眼镜——冒充好人,这等羞辱我,原以为你也是一条汉子,却是这等猪狗之人,看刀!”说着提刀冲去。

这时,花轿中传出王姑娘的声音:“田郎不得无理!”

田明山更是恼火,对花轿骂道:“你才嫁人半天,就跟八岁妹妹耍新郎——凑热闹!随这家伙啰嗦,还好意思说什么永远!”

显然,马上的洪宣有些不耐烦了,对兵丁喝道:“绑了!”于是一拨人涌来把他围住,田明山虽然英勇,但毕竟是饿过好久饭的人了,没几下就被架了起来,然后糊里糊涂的就被人换上大红袍,带上大红花。

洪宣这才下马,哈哈大笑道:“骂得好,骂得好!咱‘汉留’有句俗语叫‘你穿红来我穿红,大家颜色一般同,你穿黑来我穿黑,咱们都是一个色。’兄弟这新郎官不做了,还是让给你老兄代我去做吧,这要感谢还得去感谢王姑娘去!”

原来这“汉留”是洪门袍哥的一句俗语,用《诗经》“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称为袍哥,而“汉留”这种别名,则来源于《三国演义》里关羽在曹营留旧袍的故事:关二爷降曹后,曹操赠了很多东西,关二爷皆不受,唯收了一件锦袍,有事才穿上,却把旧袍穿在外面,曹操问其故,关说:“旧袍是我大哥赐的,受了丞相的新袍,不敢忘我大哥的旧袍。”“汉留”含义就是汉朝遗留下来的精神,寓意反清奉汉者之心。

那时,邓发厚早把二人断粮后的所作为,和王姑娘舍己救人之事向洪宣说了,洪深感其情,又觉得事由自己扣粮引起,死了那么多人,又都是自己同胞,深感内疚,于是决定献出粮食,促成田明山和王姑娘的婚事。

那洪宣命人给移民及随行兵丁发了粮食,众人无不欢喜,深山中立即升起无数炊烟,洪宣又命人砍树割草,半个时辰就搭好一个大的棚子,挂上红绸,铺上被褥给王姑娘和田明山当新房。自此,四川的袍哥、土匪用黑话询问对方出处:“哪个棚子的?”据说就是出自于此。

洪宣命人杀了几头山羊,一会儿又挑了许多野鸡、野鸭、鹿腿、猪蹄摆上,又牵着一只母羯羊挤了几碗奶,又抬了几坛老酒,摆了宴席,请了刘云忠、杨殿武、邓发厚、王长春、罗文生、李剑锋等诸家大姓好汉,由洪宣主持婚礼。少须,一个掌礼的、两个吹鼓手进来。那掌礼人原来兼管做厨房的。这还不奇,那吹鼓手更加古怪,手里只拿着一只喇叭,一个鼓儿,并没别件乐器。一进来,就脱下外面长衣便去扫地打水、擦桌抹凳。原来,这里的吹手都是兼管这些杂事儿的。

田明山穿着大红袍,怪不自在,一会儿扯扯领,一会儿拉拉腰。洪宣看了,只管笑。见众人忙了半日,看看到夜时,草堂上就点起一对红烛,上面供着一尊纸马,看时却是一位顶盔贯甲的黑脸将军。田明山不认得这纸马,问道:“这是什么神道?”

洪宣道:“是后汉张翼德老爷,蜀中这一方是通奉为香火的,看来,你一生花烛洞房的事也由张老爷管定了。”

田明山听了,忙向张老爷作了一道揖。不想后来在云阳,张老爷又为他牵了一道红线,为他在川延续了一脉后人呢!此是后话不表。

这时,掌礼人出来高声喊道:“吉时已届,打点结亲。”

洪宣命人抬来箱子、礼品,自己也拿出一套新衣冠带来换了。掌礼人也穿起一件红布直身衣衫。那吹手就将喇叭吹了几声,把鼓儿咚咚的只管乱敲。掌礼人请各好汉就位,又去请新娘出来。那新娘打扮的确不俗,穿一件淡红衫子,头上盖着绛绸方巾。王长春的小女香儿做了伴娘,扶着王姑娘出来在棚子前拜了天地,又遥拜了父母,然后夫妻交拜。完了,夫妻二人又拜谢了洪宣。

众移民得讯,都拥到棚子前为二人祝贺,同声赞美王姑娘献身换粮食的精神,赞美田明山打虎救人的气慨,说他们是地道的英雄配佳人,一直闹到深夜方休。

洪宣趁着酒兴,填有一首《临江仙》一词为证:“秀色可餐真美艳,一身雅淡衣裳。眼波入鬓翠眉长。不言微欲笑,多媚总无双。抑只道山鸡野骛,谁知彩凤女凰。山灵毓秀岂寻常。似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

待散席,田明山踉踉跄跄闯入新房,一手擎烛,一手揭下王姑娘的红盖头,见烛光下的新娘特别妩媚动人,娇羞中又带着渴望,看着失而复得的美人儿,田明山痴痴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倒是王姑娘轻移碎步,替他解带宽衣,待脱到那最后一层,她反而不敢脱了,急忙退回床边,侧着头低头不语。

这田明山方才醒来,上前一把抱住她,嘴在她身上乱亲着,一只手像剥白菜一般,一件一件地剥,当剥到最后,眼见白嫩的菜心了,反而手抖了起来,搂着一个雪白的美人儿放不下来。

那美人儿倒还清醒,一对玉节般的手搂着他的脖子,一对具有弹性的肉团儿在他胸膛上上下来回摩擦着,他不时感到那樱桃般的小点儿在身上跳荡,弄得浑身不住地颤栗,这感觉完全不像头晚。头晚双方都在饥饿中,一个要献身,一个只是应付。眼下,二情相悦,如胶似漆,各自主动出击,纵横驰骋,一个如游龙入洞、翻江倒海;一个坐关闭守,苦苦拼搏,几番上下,弄得销魂荡魄,无限缠绵,待双方都进入意境,才一泻万里洪峰。等到大家都感到累了,方才滑下巫山,带着美好的憧憬进入梦乡……

朦胧中,田明山感到一伙强人把自己绑在火柱上熏烤,要自己交出王姑娘,他左挣扎右摇晃,一下挣扎醒了,发觉棚子已烧了起来。他急忙叫醒王姑娘,王姑娘赤裸裸的坐起来,田明山忙用被褥将她裹住,憋着一口气,一下冲出棚子。

这时,洪宣亦带众人赶到,一边指挥众人灭火,一边脱下衣服给田明山换上。田明山换上衣服,才把王姑娘扶进洪宣棚子。待王姑娘也换上衣服,洪宣便令人摆上酒席给二人压惊,并开玩笑道:“新婚之夜,你二人火气咋如此之旺,竟把棚子都烧起来了?”

田明山道:“恐是蜡烛倒掉引燃野草的吧。”

洪道:“要是那样,应该是从里面燃起,看这火分明是从外面燃起的嘛!”

田明山愕然:“这又有人下手了!”

洪问:“这人到底是谁?

田明山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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