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女孩率先站起身来,接过顾言灵手里的行李,帮她在床边的木柜里放好。木柜不大,刚好能将她的行李放入。
金发女孩的行李都摆在地上,因为太多,柜子里跟本放不下。木柜上有锁,柜门今天不能锁,钥匙将在明天才能发给这间寝室真正的两个主人。
顾言灵将左侧梳妆台边的木椅伸手拉了过来,端庄坐下,直视沈语璇。她对金发女孩可不感兴趣,只会讨好的弱者,令人生烦,她对这个女孩有印象,火系二级,暂且没有被她列入弱者的行列,却也引不起什么兴趣。
目送校长离去,沈语璇开口问道:“你的实力是真实的吗?”
“那你认为呢?”顾言灵嘴角微微上挑,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她的语气让对方很不满,却偏偏又让她直视着的人没有话说。
沈语璇想了想,又问道:“你的第二系是多少级?”
“你真是爱管闲事。还是那句话,关你毛事?”
“你的天赋指数是多少?你应该知道吧,每个母亲在生下孩子之前,脑海中都会闪过几个数字,那证明着孩子的修炼天赋。一以下的人根本不能修炼魔法,一至一点五不适合修炼,甚至连七级都无法突破。一点五至二是不太适合修炼,十级都很难突破。二至三是普通,三至四是适合修炼,四以上是优秀,四点五以上是天才,四点六以上的人几乎没有,是将来必将突破二十级的天才中的天才,四点七以上的是天才中的极品,有机会突破二十三级,五十年来无一出现。而你,不会就是那种极品吧?”(至于四点九,三百年来都没有出现过,除非是修炼魔法达到了一定程度后,寿命延长,直至今日已有超过三百岁高龄的老一辈人之中,突破二十三级以后继续修炼,达到二十四级肯定是天赋指数四点九。二十级以上就是完全依靠天赋和机遇了。三百年来,人们的能力越来越差,几乎全部都是只靠药物了,这也造成了药物的短缺。直至顾言灵他们这一代,能力才恢复如初,天赋甚至可以超越三百年前的那一代人。)
“我?当然不是。我可是很普通的。”
普通?沈语璇差点喷血!你要是普通,这世界上还有优秀的吗?
“你这是谦虚?”
“是啊,难道你没听出来吗?”
“你想显摆就直接点,别拐弯抹角的。”
“怎么?不允许吗?你以为不是校长把咱们分到一个寝室,你会有资格和我这样说话?”
沈语璇的气势一下就弱了下来,她当然知道这种等级的差距不是一点两点。顿了一下,才弱弱地说道:“我知道咱们的差距很大,跟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可你也不至于傲气至此。我只是想了解你的实力,把你当作今后要超越的目标,你又为什么一点都不肯说呢?”
“说?说什么?我原来的话你没有听吗?我的第二系很弱,说出来给你们当笑料啊?”
金发少女见状,赶忙来打圆场:“大家都别吵了,以后都是要一直相伴的朋友,就算朋友当不上,也是同学,干嘛要把关系闹得那么僵?”
顾言灵当然知道她在打圆场,也意识到了这个姑娘说话很巧妙,既给了她们两人台阶下,又间接地告诉了她们,这样吵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随即,她收敛了一丝高傲,平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笑了,是无奈的笑,答道:“我果然是太普通了吗?居然让你连名字都记不住。好吧,我服了。我叫苏雪儿,今年十二岁,第一系医疗系,二级半;第二系火系,二级;第三系木系,一级。我在考试上施展的是第二系的二级魔法——火焰藤。”
顾言灵没有想到这女孩竟三系同修,并且等级都不低。她的第一系和第三系都是特殊系,很好奇究竟是怎样得到的。所谓特殊系,就是在原魔法系风系、草系、火系、水系等之外,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而得到的魔法系。特殊系比原系难修炼,至于难多少,因系而定。(当然也有更特殊的,就像是顾言灵的服装百搭系分两种,一种是紫衣,另一种是青衣。紫衣只有王室才出现,修炼方法不对又会退为青衣,修炼难度是普通系的一点五倍。青衣出现于紫衣变异或退化后,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在“鸡”身上出现。民间有一个说法,谁家的孩子天生就是青衣,就要把那孩子送入青楼,无一例外,没有送入青楼的,长大以后一定是那种风流、肮脏的人,受诅咒,活不过十八岁。而送入妓院的,如果没有人为他在十八岁之前赎身的话,也是必死无疑,而那个人,应是陌生人,只有几面之缘的那种。青衣的修炼难度大约是普通系的零点七倍,易修炼。)至于到底有多少个,无从考究,但唯一能确定的是,特殊系仅存在于当今皇室、贵族,而且仅会遗传父母的特殊系中的一个,两个都传的很少,除非父母的特殊系都在十五级以上。原魔法系也不是想得到就能得到,这也要看机缘。如果恰巧身体中存在着一种魔法粒子,就证明着可以修炼它的所属系,随着修炼一种魔法,体内的其它粒子会渐渐淡化,直到消失为止,修炼的顺序不对又能导致变异或掺杂,让原系有杂质。苏雪儿的医疗系应该是得自于一位烟国子爵,木系是一位语国男爵。她的身份,在外面还算是很高,在这所学院嘛,就不算什么了。
沈语璇明显对她的三系同修产生了诧异,很明显的表现在脸上。她决不是因为苏雪儿父母的地位而诧异,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只有王室才能了解这些特殊系的所属者,所属者的家族姓氏,就连公爵也只能简单地了解到自己国家地位公爵以下人的魔法系,其它的无权知晓。
语璇开口问道:“不是突破十级后才能三系同修吗?”
雪儿接口道:“你不知道吗?用一些特殊药物就可以办到的。”
“特殊药物?什么药?我怎么没听说过?”顾言灵也来了兴趣,她自认为自己在医药界了解已算是比较清楚,可现在突然听人说起了自己从没听说过的,自然是想要进一步做以了解。
“是爸妈给我找来的药,应该是由几种草药炼制而成的。”雪儿答道。
顾言灵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疑惑,她不记得哪本医书上曾记载过这样的内容,随即问道:“应该是用品级很高的草药来炼制吧?”
“嗯。听说好用了一株四品草药,一株五品草药,和两株六品草药,四株七品草药。”她的话说得轻轻巧巧,好似所说的只是几株杂草。她淡定过头了吧!要知道,三品草药就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了,五品以上的草药是多么珍贵、稀少的宝贝,用了两株居然能让这个女孩毫不在意,它是真的不知道那些草药的价值吧!
果然,不研究药的人就不知其重要性,凡是等级过十五级的魔法师,身上全都带有至少一株五品以上的草药,用来当保命的底牌。
顾言灵看到沈语璇也是一样的毫不在意,立刻什么都懒得和她们说了,别过头去,不再看那无知的二人。
忽听窗外有些声响,顾言灵立刻警觉了起来,轻轻一跃,踩在了窗台外沿。人影在眼前一闪,坠了下去。她伸出白皙的手指,立刻有浅淡紫色涌现,形成细绳,将那人拦腰缠住,手指一提,拉了上来。把那人扔到屋里,她也从窗台跃下。这一系列动作,她只用了七秒。
那是一个紫发少年,此时已昏了过去,身上隐隐有血迹透出,黑色风衣,白色衬衫,白皙的面庞很是帅气。
沈语璇也还算平静,问道:“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不知道。还真没碰到过这种情况。”顾言灵深表无奈。
苏雪儿的心情也渐渐平复,道:“既然都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咱们还是别把他交给其他人了。”
言灵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果他是个好人,我们把他交出去,一个不小心,说话时搞错了什么,倒是会给他找麻烦。而且,我们把他交给谁?是交给学校,还是交给管理局?(管理局,是和警察相似的一种职业,权力极高,办案正确率百分之百,效率高,不掺合小事,抽出强者办大案,较弱的才办小案。人数少,都是精英,工资由四国给,不属于任何国家,在四国每一个城市中都有固定办公地点。办案员的地位相当于男爵,市局长相当于伯爵,总局长的地位,能和公爵平起平坐。)如果交给学校,一定会由学校自己查清,自己做主张,因为咱们学校的权力非常大,但谁能保证找到的证据一定是正确的,效率也肯定没有管理局高。如果交给管理局,先要考虑的就是怎样交出去。咱们现在都不能随意进出校园,就算可以随意进出,一个钥匙,也只能过一个人。再假设学校允许带人出去,但带人出去时,要向看门人请示,并填写记录,怎样才能瞒天过海?所以,保险起见,应先把他留在这里,或选择前者。”
语璇皱眉沉思了一会儿,沉声道:“那就把他先留在这里吧。你可以保证他对我们没有威胁吗?”
苏雪儿笑道:“你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他现在这样子,满身的血,不死在这里已经不错了,还哪有心思伤你?”
言灵道:“沈语璇考虑得很到位,雪儿,你看他像要死的样吗?只是暂时昏阙,他身上的伤不致命。”
“可如果让他的血就这么流着,就应该致命了吧?”语璇打趣似的说道。
“是哈,我怎么把这点给忘了呢!咱们见死不救,应该就算故意杀人了。”言灵也开始和二人开起了玩笑,一反刚才的气氛。
紫发少年的脸色已经愈发苍白,遇上她们几个不着调的家伙,他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雪儿同情地道:“你们谁会包扎,我的医疗系专修——接骨,其他的我都不太会,连基本常识都不知道。他再躺这儿,没人施救,估计就真死了。”
雪儿和语璇的目光同时集聚于顾言灵身上,在她们看来,在言灵身上发生什么事都是可能的,“全能”一词不知不觉地放在了她的身上。
其实,所有的魔法系都是可以选择专修任意一部分的,血脉越纯正,可选的越多,也就是说,血脉的力量决定了很多,当魔法力增强时,血脉的力量也会稍有改善,血脉的纯正达到极品时,可以全修,就属于付出相同的努力,可以用这份力量来驱使更多的能力。花同样的价钱,买更多的东西。
顾言灵就属于这种类型,母亲十八级,父亲二十级,原本的血脉就很纯正,再加上进一步的改善,当然就达到了极致。她的两系,所有的能力都可使用。第二系草药系,可不是单纯的利用魔法力来兑换草药,抑或是将草药炼制成丹,她怎能是单纯的药师?这一系,可是皇族血脉,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全能的!可以止血、提取、探伤,接骨、治伤、解毒、保养皮肤、延长寿命、起死回生、压制疾病、修复经脉等很多能力都需要药物的辅助,当然,药可以自己采或兑换。兑换,并不是和人进行交换,是通过空间之力,与神交换!神是见不到的,当吟唱完兑换咒语是时,出现一条空间裂缝,不是自己向内注入魔法力,是被一股吸力剥夺,自己消耗的,再修炼就能补回来,可被剥夺的,是真正的失去,将魔法力全部兑换完了,那就是意味着真正的从头再来,只不过是多了一点修炼的经验,能容易一些罢了。
书归正传,还是要说这三个天生绝配的“不着调”。
顾言灵从柜子里拿出医疗包,像模像样地用起了神医扁鹊的“望闻问切”,(中医用语。望,指观气色;闻,指听声息;问;指询问症状;切;指摸脉象。合称四诊。)当然,“问”是用不上了,这位都要死这儿了,还问个什么劲啊?至于“闻”嘛,才不要哪!
装专业装了半天,最终发现自己就是自找麻烦。有魔法不用,偏在这装专业干什么啊?白皙的二指绿光缭绕,光华流转之间,说不尽的美感。
手指探向少年的伤口,眉头皱了皱,这是刀伤,有毒,并非是致命毒,毒性并不强,效用应该是延缓伤口的愈合速度,伤他的人着实够狠,如没有人搭救,他这伤足以致命,而且没有剧毒死得快。是感受到体内的血在不断流失,生命力飞速流逝,体味死亡之前的恐惧。伤他的人究竟有多恨他呀?竟下此狠手!
少年挨了两刀,一是在胸前,一是在腹部,胸前的伤口相对后者较深。将少年的衣服脱下,纤纤玉手直指伤口,绿光中隐隐有翠叶藤蔓的光影浮现。两分钟后,血止住,伤口开始有愈合的趋势,言灵收回手,不再继续。她现在的能力着实不高,再治下去就要透支了,明天还有考试呢,虽说很轻松就能过,总要在成绩方面创个最高记录吧,她还想要一个辉煌史呐!
拿出绷带和几瓶药水,娴熟地为紫发少年将伤口处理好,包扎完毕。去洗了下手,坐回椅子上。
苏雪儿看她不到十分钟就搞定了,开玩笑地用羡慕的口吻说道:“哟~~天才就是不一样啊,好全能,连治疗都会,真专业!怎么,这活儿你经常干,熟练了?有工作经验,对吧?”
言灵“噗嗤”一声笑了,答道:“是,你猜对了,我可是经验丰富的,这点小伤怎能难得倒成熟老练、英明神武的我?照顾病人之类的我也经常干。”
这个时候,连沈语璇都笑了,只是微笑,夹杂一点讽刺。对于这种笑点高的人,真的是拿她没办法。她看着她们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两个疯子。言灵的笑点其实也挺高的,但不知为什么,自从遇上这两个可爱的舍友,她的笑点暴跌。
骤然间,语璇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道:“你经常为谁治疗?照顾谁?”她当然想不到谁会有这么好的待遇,让这个高傲的女孩服服帖帖地在身边伺候。按照她的初步推断,这女孩应该出身于名门望族之家,她会经常照顾谁?
言灵显然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半晌,才说道:“是我的哥哥。”
“他为什么经常受伤?而且,受伤了,由家仆照顾不就行了,干吗偏要你来照顾?”
言灵不想回答,低下头,默不作声。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外表坚强的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一只脆弱的蝴蝶,在疾风中忍受着雨水的冲打……
哥哥的伤,当然是因为她……
看到她这个样子,语璇连忙道:“抱歉。”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不知道你这么在意,不愿让人提及……”
沉默了一会儿,言灵用手拭去眼角的泪,抬起头来,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故作淡定道:“我没事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哥哥他还活着。是的,他还活着!”她的话像是说给自己听,最后一句格外坚定,是在自我安慰,却得不到多大的慰藉。
沈语璇连忙转移话题道:“现在是下午了吧?”
苏雪儿一脸鄙视地道:“是啊,现在不是下午,难道是早上啊?你有没有点时间概念?”
顾言灵一副醒悟的样子,说道:“学校应该是想饿咱们一天,再进行考试吧!”
苏雪儿立刻收回了鄙视,大梦初醒的样子,略带尴尬地笑了两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饿了一天后会没有力气,这样就可以大幅度的筛选学员了!而且体力不够时就不会打得太激烈,跑到对方身后偷袭的可能性小,可以做到单拼实力。避免了类似于赌博的巧胜。居然要这样测试,真是坑人啊!”
“当实力相差悬殊的时候,拼智谋没有一点用处。”顾言灵淡淡开口。
三人又沉默了一阵,不知要说什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话题。
弱弱地,沈语璇开了口,道:“话说,你为什么一副‘不想死都一边去’的摸样,是装出来的,还是本来就是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她这话,当然是问顾言灵的,她只对这个女孩感兴趣。
“怎么?不喜欢?干你甚事?”
“言灵,你别生气,其实我也挺好奇的,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说话客客气气的,当然是苏雪儿。
“我?谁提及了我讨厌的,我当然会生气,谁办了令我生烦的事,我自然会灭了他。”顾言灵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那包括朋友吗?”语璇问道。
“还没想好,谁知道。这种事从没发生过。”
“是因为朋友都不敢惹你?”
“我没有朋友,从小到大,我接触到的孩子都是亲戚,也有来求我们家办事的人带来的孩子,他们要么怯懦,要么高傲。不过,最终都被我变成了只知服从的玩偶。”
“没有朋友吗?”沈语璇小声重复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不愿说,眼角有些湿,不再说话。
今天不知是怎么了,三人的话题,总会在“悲”中收场。为什么呢?为什么总会失去?为什么总在得到后又丢失了所有?
三个人,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地位,不同的命运,不同的恋歌,不同的落寞,不同的……是一切吗?不,她们有着同样的梦想,同样的心愿,同样的誓言!
珍惜现在的拥有。
守护自己的至亲。
寻找心中的至爱。
……
夜,已深,且听窗外水声,波澜。心已静,人不复。何故?安否?怎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