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言家府邸。
“这个千离,不简单!”言渊解下来了外衣,缓缓开口道,看其神色,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为何如此说?父亲可是有了什么发现?”言承早就觉得姜离并不是一个凡俗之人,虽然他身上并无一丝一毫的灵力,但肯定怀着不小的秘密。
言渊摇了摇头道:“希望是我想错了!”他看着自己的儿子道:“今日下午我跟着千小兄弟出去,那卓青凡果然早就派人在外面等着,那人一路跟踪着千小兄弟,到了一处人烟较少的地方便打算动手。以我的修为,那个人是发现不了我的,眼看他已快要出手,我便打算帮千小兄弟解决了这个祸患。”说到这里,言渊有点迟疑,道:“此时出现了一个人,一道高大的身影,卓青凡那手下还没来得及出手,便已经死了。”
“那个人的气息,很像一位故人!”言渊淡淡地道,眼中却有着一道冷色。
“不知是谁?”言承疑惑道。
“姜继中!”
“什么?为什么会是他?”
“听说他还有一个丹田被废的儿子,名叫姜离。”
言承听出了父亲的意思,道:“父亲是怀疑那千离,便是姜离?”
“只是改变了一个姓氏而已!”言渊道。
言承打开扇子,缓缓地摇了起来,眉头深锁道:“希望我们的猜测是错的……”
……
“小子,艳福不浅啊,看来今晚就能阴阳结合,修复丹田了!”玉坠里传来千问的声音。他很欣慰,本来以为要自己出手才能摆平那言家家主的病症,没想到姜离几乎凭借着自己的智慧,便把一切漂亮地解决了。
此时姜离心里尽是修复丹田的念头,但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突然见到一个大好的姑娘摆在眼前,要说他没想到那方面那是不可能的,被师傅这么一说,不禁小脸一红,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雪,雪儿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姜离也是诧异,这姑娘并未来过自己的住所,却不知因何能寻到这里。
雪儿笑了起来,银牙闪闪,小脸也是红扑扑地指着姜离胸前的玉坠。姜离摸了摸玉坠,问道:“你能感应到它的位置?”
雪儿“嗯”了一声道:“父亲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便来看看有什么能够帮你的。不料你整天都在忙,我便等在这里了!”
“有什么能够帮我……”姜离不禁喃喃道,眼神有些飘忽。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药材?”眼看姜离拖着一辆柴车,车上浓浓的药味已经飘散出来,雪儿不禁问道。
“这个,买来治病嘛!”姜离干咳道,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什么病?”雪儿问道,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个好奇小猫。
“这个……”姜离想到那阴阳调和,便有些难以启齿,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道:“给我师傅他老人家治病,他现在半身不遂,这些药都是不够的!”
“喂,小子!你可不能这么卖队友啊!什么叫半身不遂,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了!”千问没想到自己躺着也中枪,不甘地道。
“你师傅?你的医术这么好,你师傅怎么会患病呢?”雪儿走到了姜离的小柴车旁,帮他卸下药材,一边说道。
“他嘛,平时有些怪癖,喜欢自己毒自己,结果玩过火了,现在全身动弹不得,我的医术治不了,他自己又不能自救,比较麻烦!”
“那还真是个怪人,好好的不愿意,为啥非得弄伤自己呢?”雪儿不解地道。
“你师傅他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打击?”雪儿疑惑道:“比如失恋之类的?”
千问抬头望天,无言以对。
姜离也是摸了摸鼻子,干笑道:“师傅的私生活我也不了解!”
两人七嘴八舌,话题全扯在千问身上,千问如同承受枪林弹雨,抢枪暴击,终于忍受不住,灵魂回到自己的身体之内,呼呼睡了起来。
看着房门前的一堆药材,姜离一阵感慨,自己终于能够重回修炼之路了,苏宸,姜燕,还有那未知的母亲,许多事情,许多东西,都是需要力量才能去打败,去追求。
握了握拳头,姜离拿起药刀,按照之前师傅给的分量分别取药,小厨房里烧着开水,雪儿则是帮忙熬药,熬好了之后便又倒入屋中的大缸之内。
两人忙活到了夜里,总算把几十种药材全部处理完毕,大水缸里的药水显得黑漆漆的,浓重的药味弥漫出来,姜离此时却一点倦意也没有,若不是雪儿还在场,早就跳进缸中泡了起来。
“雪儿,那个,等会我就得帮师傅宽衣如浴了,你看……”姜离脸色为难地道。
雪儿轻笑了一声,鹅蛋般的小脸上因为忙了一下午,已出了茫茫的细汗,姜离看得有些痴。她识趣地走出了房门,回眸对姜离说道:“那我就先走了!”
“啊,嗯!”姜离点了点头,千问的声音突然如雷乍响:“傻小子,夜黑风高的你要人家姑娘一个人回去?”
姜离这才反应过来,追上去道:“我送你回去吧!”
月色如浓,雪儿嘴角以姜离看不见的角度微微上翘,脸颊上也是微红,只是夜里,一切如常。
路有点长,时间却好像过得飞快,两人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话,便都沉默下来。风吹来,闻着那淡淡的女孩的体香,姜离不禁微微闭上了眼睛,他突然发现,自己很享受这种感觉,不用说什么,哪怕一直这么安静,他也能一直这么走下去。
雪儿偷偷地瞄着姜离,而后便心满意足地埋着头继续往前走。两人都是花季的年龄,心里都有着奇妙的反应,然而路终有尽头,把雪儿送回家之后姜离便迫不及待地跑回了自己的小屋,只剩长发飞扬的少女,坐在破旧的门庭下,痴痴地看着少年消失的方向,脸上浮现着笑靥,如同梨花。
……
“小子,这缸药够你泡上三天,以后每三天后便要换药,如此循环到第十八天,才算为你这具废了三年的躯体重塑了基础。十八天之后,若是没有药引,也是白费的!”千问好言相劝,但姜离就是不听,不肯对雪儿下毒手,千问终于也妥协了,道:“十八日之后你便去买个女子回来吧!”
姜离点了点头,道:“我会对她负责的!”
“那个雪儿姑娘呢,你小子敢说对她没有感觉?三心二意的男人是没有女人会喜欢的!”
姜离摇了摇头,道:“我心意已决!”
“哎,愚钝啊!我怎么收了这么一个不开化的徒弟!”看着姜离那一脸决绝的模样,千问知道说再多也是无用,继续闭着眼睛,睡觉去了。
夜已入半,姜离却还睁开着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嘴里咬着一条木棒,月色下可见那水缸中的药汁竟然如同沸水一般翻滚了起来,轰隆作响。
“小子,挺住!”千问在一旁也是有些担忧地道:“这些药平时各放各的倒是没事,若是如此掺杂在了一起,其中的药效便会被释放出来。只要你能扛过去这十八天,这些药材便会浸入你的身体肺腑,滋养你的经脉血肉,到时候,至少也能达到炼体三重天的身体强度。”
姜离浑身发红,他感觉有无数股气息在身体里面乱撞,身体更是如同被煮熟了一般难受,每一寸肌肤都如同被针扎一般,痛的难以言喻。
一丝丝的浓黑的血水从皮肤中渗透出来,姜离满头大汗,木棒都被他咬变了形,只是那一双黑白的眼睛,在夜里如同猎豹一般,坚定不移地盯着前方。
漫漫长夜,苦痛与煎熬,时间是如此的缓慢地拖着细微的步伐前进。终于,清晨来临,白濛濛的光线照进屋内,那沸腾的药水才慢慢平息下来。
少年筋疲力尽,终于靠在缸边,沉沉睡去。
房门打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目光里充满了疑惑,用手在缸中蘸了一下,入手软软的,十分粘稠,伴随着一股腥味。姜继中并未嫌弃,把带着药汁的手放在鼻子前仔细闻了一下,微微皱眉。
“这小子是从哪里学来的医术?”
目光落在另一张床上,姜继中慢慢走了过去,盯着那床上之人。
“咳,姜家主!”千问以元神传音道。
“这是元神传音?你是真阙以上的强者?”姜继中心惊,没想到自己儿子随便救的一个人能有这么大的来历。
千问为姜继中解释了他所有的疑惑,最后叹了一口气,道:“这小子还差这最后一副药引,那叫雪儿的姑娘倒是不错的,只是这小子……”
姜继中摇了摇头,道:“此事不劳千先生费心,等到那第十八天,我定会将人送来,离儿他有自己的未婚妻。现在,也该是那个家族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千问眼神闪亮起来,随即想到了什么,皱眉道:“可是我发现这小子似乎对那雪儿姑娘已经生了情愫,你这样恐怕对他不好!”
“这事儿由不得他!”姜继中对千问一番感谢之后,便在姜离不知不觉间离开了,这一去,便有着足足十七天,也没再出现。
千问叹了口气,“真是有其子必有其父,脾气一样的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