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原来你能够看到我的存在么?”
男人的声音响起,一道黑色的龙卷,随之出现,是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的肩膀宽阔,看起来很是威武,面如刀削,鹰眉上挑,很是俊美,南宫启对他有些印象,他是被黑色飓风卷走的修士当中的一个,可是现在再次望去,却是发现那狂风乃是以这个男子作为源头而出现的,如此看来,或许这一切,另有隐情。
“夫君……”
吕芙听到了那男人的声音,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她明明感受到,那个男人的存在,已经消失,可是为什么,这个男人,又再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了呢,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
可是这样一来,原本将要落下的手掌,却是停顿在了半空之中,那些骷髅幻象的利爪,也就停滞在了,车无量头顶三寸之上。
从吕芙的脸上,车无量看到了一丝无法抑制的欢喜。
只见她抹了抹自己的眼泪,竟是放弃了对自己接下来的攻击,直接回头,朝着那个身影,飞扑过去。
虽然免了血光之灾,可是车无量的心中,却是不禁有些黯然。
她伸出了自己的手掌,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那个男人的脸颊,那真实的触碰之感,令她禁不住想要落下泪来,她的眼眶变得通红,原本停止落下的泪水,现在却是没有办法止息。
车无量突然感受到了什么,整个人挣扎地坐了起来,朝着吕芙大声吼道:“不要……”
“……”
吕芙下意识地回头,眼中带着些许的质疑。
可是随后,她的表情僵硬了,她的欢喜凝刻在了那张娇美的面容之上,却已经是来不及收回,喷薄的血焰,得以于人前显现。
一只白净的手,从吕芙的身后透入,撕裂了她的身体,然后从她的胸膛穿出!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看蒙了,南宫启也蒙了,虽然那个男人的气息很诡异,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对她动了手。
既然那个女子,不是称呼他为夫君的么,那么他们两个,就应该是双修的道侣了,道侣之间,不是应该相互信任的么?
感受着吕芙的生命气息,随着她的伤口,缓缓地向外流逝,南宫启有些沉默,虽然刚才这个恶女人的脑子有些不正常,甚至还狠毒地想要杀掉自己和九儿。
可是望着那名女修逐渐凝固的容颜,南宫启却是有些难过,他觉得那个女人,有些可怜。
他垂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夜九儿,夜九儿也抬起头看了看他。
他注视着那些骨灵,那些属于吕芙的本命之法,由于吕芙生命的消陨,已经逐渐出现了散去的现象。
车无量回头看了看那眼神茫然的两个人,然后又看了看冷漠的众人,他们都是旁观者,真正参与到这场闹剧当中的,只有自己,还有那个死去的姑娘。
他有些悲伤地开口问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你不是他的男人么,为什么……”
他的眼神有些空洞,现在他胸口的地方,就好似堵住了一口闷气,很是难受,哪怕是吕芙对他出手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地难过,可是看到那个女人死掉了,他有些说不出地难过。
于是他便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连那根金色的长棍都忘记了拿,踉踉跄跄地朝着北海一七撞了过去。
虽然他的气息微弱,可也毕竟是结丹境界的修为,可是在那个男人的面前,却是不堪一击,犹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跌了出去。
“你还没明白么,这个傻姑娘,本来就是我的疫子。”
那鹰眉的男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脸嘲弄地望着车无量,像一只鹰枭,随后扫了一眼南宫启。
“寒疫法?”车无量吐出一口鲜血,那鲜血居然呈现出冰蓝的颜色,随后化成了冰渣,只听到,他沙哑开口。
“是的,寒疫法。”北海一七开口说道,没有看他,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南宫启的身上。
南宫启迎着北海一七的眼神,沉默不语。
北海一七,来自北海,北海在哪里,他不知道,只是知道那里很远,而且很危险。
当年一位夸父族的著名游历者“逐日”,就是冻死在了北海的大泽之中。
北海极寒,生于北海的人,虽然数量上稀少,可却是天生的法修,因为在他们的血脉当中,凝刻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寒法。
这种力量,和血脉无关,而是冥冥之中仿佛已由天定,只要是出生与北海之地的人,所以北海之人,皆以北海代为姓氏。
他们是天生的冰修,只要是拥有水的地方,便是他们的战场。
无论男女老少,凝气筑基,都不在话下,哪怕结丹之境,也是稀松平常,但是此族之人,成就上仙的数量,却是极少。
因为这种与生俱来的力量,也同样是诅咒,寒过成毒,由于终年经受寒法的折磨,所以北海之人,命不过二十。
所以这一族,便自小在身上培养一种奇异的生命,这种生命,被称之为疫,再将疫体分化为子母双体,将子疫体安置在别人的身上,在定期去收取子疫体,便免除了母疫体爆发的可能,继续苟延残喘一段时间,所以这天生之法,也被称之为“寒疫法”。
通过疫,可以吸取他人的生命,来医治自己身上的恶疾,企图延缓恶疾的爆发,不过这样却也是无济于事,最多只能拖延个三年五载,便会通体化作冰晶,然后破碎。
虽然这是他们的无奈,但是车无量却是不能理解,他不能理解,通过杀死他人,掠夺他们的性命,只是为了延缓自己的性命。
他更不能理解,杀死自己最亲近的人,只是为了延缓……自己那可怜的寿命?
若是这世界上唯一认同你的人都被你杀死了,你还有活下去的意义?
可是对于自己双修的道侣,这个家伙,居然也下得去手?
“杀妻证道?扯犊子嘛!”
车无量咆哮一声,然后像个小孩子,蜷缩起自己的身体,发出了凄惨的哭喊,让人不禁以为他生了痴症,可是却又让人觉得有些可怜。
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能帮帮我。
南宫启眼神一凝,他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那是猛虎苏醒的怒吼,那是佛陀一怒的展现。
车无量再次站了起来,可是双眼当中却犹如点燃了一丝幽暗的怒火,无与伦比的狂怒,从他的身上迸发出来,从他的身上,迸发出无数金色的鲜血。
他觉得自己仿佛快要燃烧起来了,他有些驾驭不住自己的狂怒,可是他就是觉得吕芙死得太冤了,他知道就算自己再怎么动手也是徒然,可是就是熬不过心中的那个门槛。
他要和北海一七一战,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个死去的伊人,她的名字,叫做吕芙,却是别人的老婆。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蒙住了他的双眼,那双手很凉,可是也将他的心中点燃的怒火熄灭。
温柔的声音在车无量的耳边响起,让他有些想要沉沉睡去。
“放心睡吧,这里有我们。”
车无量应声倒下,金色的血液缓缓收敛,竟然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一般,顺着他的毛孔钻了回去,
“佛魔现世这么高级的能力,只是结丹便想动用,也太高看自己了吧,大傻子。”
夜九儿有些傲娇地撇了撇嘴巴,随后转过身子,悄然一笑。
“你说是吧……”
“启子哥。”
盯着夜九儿,南宫启伸手蒙住了自己的眼帘,无奈地笑了笑。
“随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