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从黄泉来,要到白帝去。”
这里的黄泉,南宫启指的是自己之前死而复生,而话语后半段的白帝,自然指的是面前的白帝城。
虽然死得莫名其妙,又活得莫名其妙,不过南宫启还是要依靠白帝城的传送阵,到蛮荒去的。
南宫启望着那老者,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随后收敛心神,不再去看他。
可是那老者听到了南宫启所说出的话语,脸上却是生出了一丝古怪的狂喜之意,只见他抚掌大笑,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随后拍着自己的巴掌,开口说道:
“好极好极,老朽也正有此意,老朽也是顺着上面的黄泉之河一路走来,如今却是病入膏肓,也算是半只脚踏入棺材之中的人了,能够到达传说之中的白帝支撑,自然也是要来看上一看的。”
“苍鸾……崩驾……”
只见那老者轻声吐息,从他的双眼之中流露出一丝的凝重之意,只见他手掌之中的那只小小的纸鸢,竟是发出了一声的嗡鸣之声,随后纸鸢舒展,化作一张巨大的长弓,那弓倒是不大,可是在老者的手掌之中,竟是发出了无尽的威压,而那老者自身的气势,也是借着他手掌之中的那张巨大的弓,而变得更加凌厉起来。
那弓修长,呈现湛青之色,中间却是不曾打弯,整体如同一道弯月一般,上面凝刻着无数的魔纹,倒是不似中原的工艺,反倒是和那西地之中的风格很是相似的样子。
南宫启望着那疯疯癫癫的老者,手掌竟是不受控制,微微地震动起来,从他的双手掌心之中,竟是诞生出了无数的金铁般的箭头,从他的血肉之中激发而出,朝着那老者的方向直接飞了过去。
南宫启感受到了一阵的虚脱,随着手中的利箭脱身而出,他的身体生出了一阵的酸软,再加上老者身体之中爆发而出的威压,竟是令他险些跌倒。
可是之前老者爆发出的气息,却是令南宫启那里猛然惊醒,之前自己魂归肉身的时候,便是感受到了一丝奇异的气息,可是任他如何寻觅,都是无法感受到气息的源头在哪里。
当老者从他的身体当中唤出青色利箭的时候,南宫启方才察觉,那令自己复苏的力量,竟是出自老者手中的那箭!
“箭来——”
那老者状似疯癫,可是双眼之中却是散露出炯炯的光,在南宫启看去,竟是犹如日月一般。
“火来……鬼来……火鬼来。”
老者轻道真言,只见他掌中的弓箭之上,竟是飘逸出无数青色的烈焰,从那烈焰之中,诞生出了无数的鬼影,哪怕是其中一道鬼影的气息,都是要比南宫启自身,还要凌厉少许的样子。
老者的声音虽然并不大,可是落入了南宫启的双耳之中,便是犹如惊雷一般,只因为那七个字的真言,南宫启无比地熟悉。
南宫启一脸惊愕地注视着面前的老者,心中则是暗暗地生出了少许的警惕之意。
只见那老者朝着那根散发着青色光芒的利箭抓去,利箭入手,发出了一声清脆的了鸾鸣,老者的动作十分凌厉,在地上打了几个旋子,双膝半蹲,青弓横置,右手弯弓左手搭箭,朝着那白帝城的牌匾便是直接射了过去。
嗡——
那是一支利箭,可是在南宫启看起来,却是犹如一只巨大的青鸾,那青鸾嘶鸣,然后碎裂,化作流星箭雨,朝着白帝城轰击而去。
那是末日的降临,望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箭,南宫启的心底里,不知为何生出了一丝的悸动之意。
嗷——
就在那利剑要落入白帝城的刹那,从那漆黑的铁城之中,竟是散发出了一道更为强劲的威压,一道巨大的暗影从城池之中探出,仿佛一根巨大的手掌,竟是直接抓住了那只崩碎的青鸾,可是本身却是承受了青鸾箭全部的威压,闷哼一声,那暗影竟然也是直接崩碎了。
“公输盘你个老东西你不在天方呆着,为何来我白帝撒泼!”
暗影闷哼一声,竟是在老者一箭之下受了不轻的伤,可是那东西却是将伤势强行压制下来,开口质问着南宫启身旁的老者,那声音沙哑无比,竟是听不清是男是女。
随后听闻一声狼嚎,巨大的暗影之狼从白帝城之中露出了自己的法相,那巨狼皆是由暗影组成,看不清血肉,看不清皮毛,唯一能看清的,是狼首的位置,一双血红色的双眼,透露出凶邪的光。
在那巨狼法相的背后,是七条巨大的尾巴,只不过如今,只剩下了六条半,只因为其中的一条尾巴,竟然是直接从中碎裂,只剩下了一半。
在那半条碎裂的巨尾之上,还插着箭尾的羽,那箭羽很小,对于那巨狼来说甚至微不足道,可是其中的威压,竟是跟那头巨狼不相上下,显然之前老者所伤的,便是这头巨大的狼。
那巨狼的威压无比宏大,竟是令南宫启不敢稍有些许的喘息,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恐惧的感觉了,可是在那巨大的身影面前,南宫启竟是生出了一种错觉,好像自己只是渺茫大海当中的一粒沙尘,只消那巨狼朝着自己喷出一口气息,自己的魂灵便会被其直接泯灭。
“白帝?白帝早就不在了,只剩下你这么个鸠占鹊巢的妖妇,还有你那半人不鬼的弟弟。”
那老者听到巨狼的声音,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摘下了自己的斗笠,双眼周围竟是浮现出猩红的条纹,他的容貌,也是随之变得年轻起来,若是有人从旁边看去,却是能够发现,南宫启的眉眼,竟是和那青年的面孔,有那么些许的相似之意来。
“公输盘……你个疯子,你想干嘛……”
暗影之狼的双眼突然变得凝重起来,望着公输盘,厉声喝道,可是南宫启却是分明从它的话语之中,感受到了一丝的畏惧之意来。
“不干嘛,只是想和你打个赌,若是不将你揍一顿,我觉得你这个小妮子是不会答应的。”
“好……你说,赌什么?”
“我就跟你赌,下一任的白帝位,是由你弟弟继承,还是由……我这个箭袋来。”
“……”
那女人沉默良久,顿时勃然大怒,可是随后气势却是弱了三分,浅浅地说了声:
“好,我跟。”
南宫启回过了自己的头,望着那老者,脸上生出了一丝的疑问:
“你为何救我?”
“你我有缘,上天注定,非人事可逆。”
公输盘的面孔变换,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衰老,只见他神经兮兮地注视着南宫启,随后流露出一丝的感慨来。
他的黝黑的面庞逐渐变得苍白起来,随后从他的双眼之中透露出一道诡秘的光,竟是如同旋转的光彩花瓣,光耀斑驳,恰似烈火涅槃,那双眼睛又仿佛是寒冰所化,万古无融,竟是流露出无数的寒气来。
“好极好极,老朽也是如此这般想的。”
他忽然自言自语,然后双眸之中流露出一丝的茫然之意,将手中的纸鸢丢到了南宫启的怀中,然后哼着不知所谓的小曲,背着自己的双手,不知道朝哪里走去,南宫启有意阻拦,可是刚回过身,竟是不见那老者的身影。
“你师弟不在蛮荒,想要找你师弟,应该从白帝城下手。”
“……”
南宫启张了张嘴,可是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