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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至死不渝

小姐,为什么……

那巨狼前一刻还要杀死面前的少年,可是现在却如同一个孤独悲伤的孩子,发出了低沉而卑微的啜泣声。

南宫启漠然地注视着哭泣的巨狼,刚才的那一瞬,他已然是使用了天方独到的读魂之术,使得眼前这狼人,陷入了曾经的回忆之中,使得其精神与意识出现分离,无法掌控自身的身躯。

南宫启手持着那柄燃烧着烈火的断刀,只要他挥动手中的刀刃,便能够将眼前这巨兽的透露直接斩下,可是他没有那么做,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南宫启的双眼流转一丝诡谲的光华,其中隐显着黑色的魅影,正是那些魅影使得他无法左右自己的身体,轻轻闭上眼睛,仿佛穿梭了万千的岁月,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他仿佛和面前的巨兽化为一体,经历这一路所经历的事情,那是属于面前这个狼人的记忆,南宫启借此得知,这个巨兽的名字,叫做亚伯。

他看到当年,这披着人身的恶狼,为了将那女孩复生,甚至不惜封禁自身的寿元,生不如死地在一座灵枢中躺上百年,黑色的灵枢便是这巨兽后半生的全部,那是无尽的绝望,仿佛永恒的黑夜,笼罩了心扉,却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浑浑噩噩的记忆,仿佛化作了决堤的洪水,朝着他的识海汇聚而来,虽然这些记忆并不繁复,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模模糊糊,可是那记忆的数量,却是无比浩瀚,宛如浮荡的云海,其数量之庞大,竟然是南宫启所无法想象的,只是一个照面,便是险些将南宫启的魂灵摄入其中,占据了南宫启的身体。

若不是南宫启的识海与常人有所差异,经过了短暂的僵直,终是恢复了自身的掌控,恐怕那将近百年的记忆,便是要将他整个人生生吞没,可是纵使如此,南宫启的身体也受到了无比的折磨。

“人死了,就不能活,活着的人,不应该回避过去。”

南宫启垂首望着哭泣的狼,轻声说道。

你骗我……

你骗我……

巨狼抽搐着,

“吼——”

那巨狼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咆哮,粗壮的手臂上凝聚着狰狞虬结的肌肉,凶狼露出了獠牙与利爪,亚伯颤栗着直立起了后腿,朝着南宫启狠狠地下扑过去。

南宫启眼露精芒,闪身让过了那狼的扑击,咬紧牙关,狠命横斩,烈火于那双刀剑之上燃起,整个人仿佛是化作了一团旋转的火焰,那两柄刃虽然是断裂,可是本身看起来极为锋锐,又胜在本体就是极为修长,再加上南宫启的身形并非健硕,两柄断刀握在手中,反而极为合适。

南宫启交替挥动着自己的手臂,两柄断裂长刃交替错击在亚伯的胸腹之处,竟然不能撕裂巨兽的肚腹,通红的刀剑撞击在坚实的肚皮上,迸溅出星辰般的火星。

“火来——”

南宫启胸中默念真言,手中却是不曾掐出诀窍,可是凭借手中的利器的增幅,再加上他对于火焰道法掌握的天赋,激荡的真气竟是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之中。

火焰凝结,和手中的刀剑融为一体,刀刃之上暗红色的光芒仿佛更加暗淡,可是其中所蕴含着的炽热却令掌控它的人也心生畏惧。

“鬼来——”

南宫启眼中闪烁出一丝的浑浊,紧接着那丝浑浊之意扩散全身,那是之前经历浮屠之变却尚未消化的冤魂,从南宫启的手掌之上破开了几道细小的伤口,几道污垢一般的土黄气息从他的双手之中扩散而出,紧接着附着到那双刀剑之上,土黄经历了炼狱般的燎炽,化作焦黑的泥土,可是从那些焦黄的粉尘之中,却是传递出刺耳的戾嚎。

南宫启感觉双手之中的重量正在加重,原本轻盈的两柄刀剑,此刻却是仿佛化作了两柄重锤,锋锐之感化作了钝拙,既然斩不透皮肤,那么就将你一同锤成肉泥。

南宫启的双眸之中精芒闪烁,一股若有若无的暴虐之意笼罩了他的身体,他的手脚出现了酸痛,可是手中挥舞而出的力道,却是一次比一次更重。

漆黑的丹轮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仿佛望不透的幽深的空洞,细长的锁链从其中伸探而出,锁住了南宫启的四肢,南宫启皱了皱自己的眉头,只觉在自己的身体仿佛重了一些,竟是影响了自己的动作,随手挥刀,滑过锁链,想要将其直接斩断。

可那锁链虽然有相,但却无形,刀剑挥过,仿佛穿过了空气一般,锁链只是波动了一下,便是了然恢复。

“佛陀愿花开,铅华凋零落——”

巨狼怒吼,口吐人言,趁着南宫启的这一次停顿,竟是抓住了这一次的机会,前爪再次交错成全,轰然击出,刀剑与拳头撞击,一时间烈焰迸溅,竟是发出了金铁交鸣一般的声响,南宫启再欲施用手段,却是忽地心生一悸,只得被迫抬刃阻挡,狼人的力气太大,竟是将他整个人直接轰了出去。

“噗——”

南宫启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吐出了一口沸腾的血。

他的浮屠之法被迫中断,本来自己就是受到了不小的伤痛,再加上受到了如此冲击,噬上加噬,他知道他现在不能等了,以那家伙强健的体魄,再加上身后那诡异的锁链,若是再不速战速决,恐怕先倒下的,会是自己。

提起了手中的两柄残损的断刀,脚下烈火旋荡,化作朵朵红莲,莲殇步伐动用,化作一道残影,纵步而出,随后高高跃起,脚蹬苍天,眉指大地,整个人倒挂而来,悬于那狼的头顶,以剑为锥,以炎为锤,狠狠下凿。

火星爆裂,威猛的气势迸发开来,竟是从猩红化作纯黄,然后化作白色的火焰,火焰之中响动着噼啪的声音,随着那丝纯白火焰的出现,南宫启的速度再次加疾几分,那狼抓了几次,都是不曾抓住南宫启的身形,走如狡兔,动若雷霆。

亚伯发出了一声怒吼,之前的攻击对与他来说不同不痒,可是此刻却是狠狠地撕裂了他身体上面的肌肤,点燃了满身的黑毛,烈火呈现冰蓝之色,犹如缥缈的鬼火,散发着骇人的恶臭。

这下子他是真的恼怒了,之前不曾直接攻击南宫启,本来是想给他一个成就浮屠之后,再来与自己一战的机会,可是这小子倒好,不但没有随着自己的意思来,以幻术之法偷袭自己,还擅自窥视自己的记忆,那种暗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又怎么能是这种卑劣的家伙所能知道。

死去的人虽然死去,可是他才不相信就找不到复活的办法,他要找到那个方法,然后复活他想要复活的人。

百年之前,鬼谷仙宗就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他抓住了,如今心愿还未完成,他怎么能够忍受这种大言不惭的家伙,来蔑视自己的希望?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百年的蹉跎,化作了悲伤的怒火,在巨狼的内心之中,那羸弱的男孩发出了一声狂怒的吼声,一股无法形容的气势从身上渲染而出。

南宫启望着那头巨狼,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毛骨悚然的感觉,虽然眼前的巨狼还是那头巨狼,可是在那一瞬间他觉着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又有什么东西崩裂了,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从那可怕的躯壳之中被释放了出来。

“真实之名,狼祖化身。”

亚伯的双眼变得通红,仿佛化作天上的血月,利齿间喷吐出白色的气息,口中的犬齿开始延长,原本就巨大的身形变得更加膨胀:“至死……不渝……”

南宫启听闻着巨狼的低语,双眼之中流露出一丝少有的惊骇:

“真名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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