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苍天有眼,祝祐公羊。”老人孤独地坐在漆黑的地面上,从他的眼角,流落出一丝无色的泪水。
南宫启在门口停留了许久,只见他低垂着头,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然后他便走了。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公羊家的庭院是很大的,若是不动用修为,一时之间,也是不能走到尽头的。
但是现在,他停在了一棵树之下。
南宫启抬起了自己的头,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身影,正站在他的面前,那个修士的脸上戴着一张圆形的白色面具,面具的上面用红色的颜料,涂抹出一只微笑的猫脸。
“你来了。”
南宫启说。
那人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我刚才就在思考,为什么自己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原来是你在搞鬼。”
南宫启随后迈步,想要从那人的身旁走过,却被他一把扯住。
“我会帮你进入公羊家的凄凉阁,但是能不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我就不能肯定了。”
“凄凉阁……原来是在那里。”
那声音听起来有些阴柔,虽然他隐藏的很好,但是南宫启可以清楚地从他的话语当中,修道一丝诡异的感觉,
“我来的原因,就是为了告诉你,情况有变化,你不必去了。”
南宫启刚想说些什么,忽然觉着那里有些不对劲,于是顿住了自己的步伐,甩开了黑衣之人的手,体内修为爆发,将他击退了出去,可是在他的手上,已然多出了一道血色的印记,那印记仿佛活灵,竟是直接攀上了他的手臂,开始撕咬起来。
“你不是白鬼子。”
南宫启咳出了一口血,有些颤抖地开口说道,
“阴纣……”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你和白鬼子那个家伙,已经是有所接触了。”
那猫脸之人笑了一下,抬起了自己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那是一个清秀而又阴柔的少年,较之南宫启,虽然比南宫启高挑,但是肌肤却是犹如婴儿一般滑腻,在他的左侧的脸上,纹绣着一朵娇艳的牡丹,那牡丹红得妖冶,根须呈现青玄之色,他的身段匀称,明明是个男子,却偏偏生出了些许的妩媚,妆容赤红若火,宛如妖冶的恶鬼。
南宫启眼神阴沉,手掌当中多出了一枚玄针,刺到了自己的手臂上,那几条红色的印记,顿时崩溃散去。
“哟,晋升了……你又让我们的小妹妹做那样的事情了?”
“天方战纹。”
南宫启开口说道,眼中不禁有些低落,
“原来你是这么想杀我。”
这是天方的传统,在杀死自己最想要杀死的人之前,要为自己涂上最娇艳的妆容,穿上最华美的衣裳,在天方,这是对于死者的敬意。
天方的战纹,不同于寻常的装束,那是以死者的灵魂化作朱砂,以惨叫的悲号化作青玄的色彩,涂抹于面,便可以提高自身所有术法的威力,提升的不多,一倍而已。
但是在战纹效果过去的十日之内,受法者会受到所杀之人十倍的痛楚,虽然不会死去,也不会受伤,但是那种剜人心扉的痛楚,不是什么人都承受得来。
所以为自己铭刻天方战纹,一般都是天方的修士在死战之前所要做的事情。
因为人死了,便是不会再有所痛楚,所以无论是十倍还是百倍,都只是浮云而已。
“是啊,因为我要替师门清理门户啊,而你背叛了师尊,背叛了大家,所以我当然要杀死你,所以我要涂上属于天方的战纹,来杀死你。”
阴纣望着南宫启,轻声地笑着,脸上流露出一丝阴狠的意味,随后那丝阴狠,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怨怒,发出了狂怒的咆哮,
“因为你该死,若不是师尊的法阵少了一环,他在向天帝夺道的时候,又怎么会落得那个下场,而我们,又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
他扯开了自己的大氅,是累累的白骨,上面沾染着鲜血,几团血肉覆盖其上,随着阴纣的呼吸,发出了轻微的颤动。
南宫启沉默不语,扭过头去,好似不敢去看。
“所以啊,为了抵消我的愤怒,劳烦七弟你,就去死吧。”
阴纣脚下律动,脚下的莲花刚刚升起了一朵,却又被他直接湮灭,因为在他的脖子上,多出了一柄无形的剑刃,只要他稍稍敢动弹一点,恐怕面前的人就要手起刀落,斩下他的头颅。
“哎呀,真是让人感到羞涩呐,你下面都露出来了,这么冷的天气,你不冷么。”
一个人出现在了阴纣的身后,有些随意地喷着烂话,他轻轻地哈出了一口白气,白气于半空中凝结,化作寸寸的玄冰,落到了地面上。
阴纣打了一个激灵。
“是让我瞧一瞧,是哪个该死的家伙,扮作了我的样子?”
白无常悄悄挑起了自己的面具,小心地走到了阴纣的身前,瞄了一眼,然后又嫌恶地将自己的面具放了下来,仅仅是那一瞥,南宫启便望见了他眼角上鲜红的妆容,只见他笑嘻嘻地蹲在地上,回过头,双眼透过面具的孔洞,自下而上地望着南宫启,而他的手掌当中,却紧紧握着一柄银色的长剑。
“白鬼子,你个家伙,不去找你的小玩具,来这里做什么。”
阴纣有些恼火地质问道,可是却迫于那柄剑,不敢有丝毫动弹。
“本来我是来这里找找看的,可是出现了突发事件,所以就要来看一看喽,兄弟之间的,不是应该相亲相爱才对的么,小七小六,你们两个这样,可是让我这个做师叔的,很是为难呐。”白无常说道。
“你想干嘛。”阴纣问。
“不干嘛,就是想来拉个架。”
白无常轻声笑着,四周的区域,化作灰白,这领域当中的气息,让南宫启感觉十分熟悉。
公羊白虎从身后的房间当中走了出来,身上的白袍,已然换作了一套黑色的鳞甲,鳞甲之上,燃烧着一个巨大的羊头,而公羊白虎的脸上,满是严肃之色,从他的背后,竟然升起了九道棕色的丹轮。
“撒旦门徒……”
望着公羊白虎身前的燃烧着的羊头,阴纣咬了咬牙齿,露出了暴怒的神色。
南宫启听到了那个词汇,禁不住皱了皱眉,脚下生出黑色的火焰,莲殇步轻踏,想脱离而出。
“小七师侄,这时候才想跑,却是有些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