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沄见此也就不急着说服了，她对着不甚清晰的铜镜左看右看，看镜中映射的自己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到底还是有些不满意，于是又添了几笔。
等对方犹自在脑中左摇右摆地剧烈挣扎够了，龙沄这才转过头斜挑着眉毛盯住了落梅，慢悠悠地又加了一把火。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会设法抹去你见过我的这一段记忆，然后你可以继续自己回滇南去，至于人，我是必定要带走的，而空手回程的你要怎么交代，那就与我们无关了。”
“我……你要带公子去哪里？”落梅那是明知故问。那一夜龙沄所谋何事所求为何她听了个全程，那个辉煌且光明的未来亦让她心醉神驰不由神往，但多年来隐在暗处令行禁止的生涯让她仍感犹豫、仍觉迟疑，她喉头发紧，好一会儿才定下了神来，开口的声音却干涩不已，险些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北方，岳城。”龙沄答道，见对方终于迟疑着点了头，这才微微一笑。
龙沄选择北方自有多番考量，一是如今的北方正值大旱，她用控水降雨之能来刷威望简直事半功倍，二则北方多平原，人口流动比之南方要大得多，又有葛族时不时赴往内地劫掠一番，非常便于她组建军队后实施实战操演——不得不说历史上的造反大多都是由北向南推进的比较容易成功，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等那边的启苍把脸也拍满了草灰，又扯散了头发，做出一副十足的落魄流民样，龙沄才满意地点点头表示伪装合格。
她站起身来，脊背挺得白杨树般笔直，又将身体重心做出些微的调整，模仿着男人的走路姿势，不过眨眼间，那个容色倾城的白衣仙子便成了此刻的翩翩公子少年郎。
他的折扇抵在落霞的下巴之上，轻佻地抬起了对方的脸。
他说鄙人姓龙名云，字华章，姑娘可否……
可惜话没说完落霞就黑着脸打落了她的折扇。
龙沄也不恼，反而学着浪荡公子的模样，暧昧地朝她眨了一下眼睛，一瞥一笑均是说不出的风流俊俏。
“不要那么严肃~本来也没必要折腾这些的，只是启苍的身份太过敏感，我不可能一路动用特殊手段帮他遮掩，人多手杂的也难免走漏风声，只好委屈一下你家公子了。”
“那我呢？”落霞问道。
“你？你就扮做本公子的小丫头罢，快去把衣裳换了，哪家有穿黑衣的丫头啊~”龙沄把启苍赶出了他自己的房间，拿了一套浅碧色衣裙催促着落霞赶紧换上。
“我看见了。”
屏风后正在换衣的落霞冷不丁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你的脸，没有鱼鳞，没有化妆遮掩的脸。”
“这有什么问题吗？难道我长太美你爱上我了？”
落霞给噎了一下，被她的无耻给震惊了，她穿着那身浅碧色的衣裙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看着龙沄嬉笑的样子，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继续问道：“你就是城门上贴着的那个祸国宫妃，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