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份天气,桃花已开过半。大医蔚英就是在这时候走的,走的时候也没有打招呼,只留下书信一封,说是外出寻药,叮嘱弟子们仔细看好妙手谷。有了第一次的辞别,第二次的时候弟子们也就习惯了这样子。
这天朱芸家管家来请诸葛炎及其他众弟子往朱府一叙。盛情难却。众人安排了一下,便组团到了朱府。这象郡人还从没有见到过妙手谷这么大阵势,不由得议论纷纷,这倒给朱府增了光。
等到马车停下,众人出来相迎,却不见朱芸。“芸姑娘呢?”诸葛炎问。管家道:“呵呵,诸葛公子,我家小姐正在等你们。”说罢便请他们入府就坐。
堂上座着的正是这酒坊的主人,朱老三。一副满脸红光的样子。众人作揖拜礼。朱老三忙回礼道:“实在不敢当,不敢当。本来要到府上亲自谢恩,奈何因近来酿酒太忙,实在分身乏术。这不就厚着脸皮请诸位来府内一叙,以表谢意。”妙手谷的众人道:“朱老爷客气,我等愧不敢当!”朱老三道:“我是一介粗人,不懂什么规矩。我们今天什么话都不用说,不醉不归。”众人听得如此,嘴上不说,心里倒是满心欢喜。这朱老三酿出的酒入口细柔绵滑,甘冽醇香,在象郡周围都是有影响力的。诸葛炎还在惦记着朱芸。子鱼对酒貌似不是很感兴趣。
入座后,朱老三道:“诸位,这是我坊内放了10年的佳酿,大家放开喝。”果然,封口一开,酒香四溢,倒在杯中,如琥珀一般。“好酒!”“真香啊!”众人馋涎欲滴。几番推杯换盏后,众人不胜酒力,唯独诸葛炎无事。酒到酣处,只见朱老三拍拍手,便进来一群女子歌舞起来。众人那是看得心荡神摇,大呼过瘾。诸葛炎还未为其所动。末了,进来一人,神光熠熠,众人盯着看了一路,有些酒洒了一半,有些忘了拿回夹菜的筷子,停在那里。
“大家好,想必大家都认识我。来晚了,朱芸给大家献上舞曲,望大家恕罪。”说罢便跳了起来。诸葛炎这下来劲了,眼睛都直了。这朱老三算是看在眼里。这年轻人还是不错。又一看子鱼,虽是一表人才,但好像对自己的女儿毫无反应。也就不去管他。“来来,大家喝好!”朱老三道。诸葛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身,拿着杯子半洒着道:“朱老爷,诸葛炎给你敬酒。”“好好!干了!”说罢一仰而尽。朱老三也有了醉意,眼前开始摇晃起来,不过还在跟诸葛炎拼酒。
“我说大医啊,想不到你这么能喝啊。”朱老三道。“哪里哪里,跟朱老爷您比起来,那是萤火烛光!”诸葛炎道。“呵呵,年轻人说话我爱听,爱听!”朱老三道:“诶,大医啊。你说这药能不能放在酒了制成药酒啊!”诸葛炎一听当下说:“能!绝对能。”子鱼听得,一惊。想不到这朱老三还有这看法。子鱼知道醉蛊丹就是和酒服用,但不是融合在酒里面的。如果能够成功,那绝对是创新!这诸葛炎喝高了,口中乱说。这还没有试验呢,他就说能。不过酒中醉言,子鱼也就没管他。喝着喝着,众人皆倒,唯独诸葛炎和朱老三还在谈天说地,朱芸为他们斟酒。要不是朱芸在那里,估计他们就得称兄道弟。
酒足饭饱后稍作休息。子鱼表示要回去。管家留不得,便报告后带着子鱼及其他弟子回妙手谷。不过诸葛炎倒是还在朱家。以前朱芸赖在妙手谷,诸葛炎现在是讨要回来,这算盘打的。
算算去妙音坊的日子快到了,子鱼找着方子炼制了一些醉蛊丹,准备了一些其他的药物。这天子鱼又在那台瑶琴前出神。妙音坊的罗念珍当初要买它,没卖。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对于某种东西的守护,是对某种东西的执着。子鱼相信在某天终究会还会在与黎瑶相遇,这种梦境一只没有断绝过。“她们说在她们手上才能够发挥你的最大用处,你说是不是?”子鱼抚摸着琴柱道。“你说她会不会回来?你说我是否该带着你去还是不带着你去?”
那天诸葛炎回来了,带了十几坛美酒。子鱼跟他仔细吩咐。第二天一早,诸葛炎将他送到象郡城外。挥别!
这妙音坊在大雪山下,位于象郡的西北方向。这沿途中是昔日五毒部落的领地,后来分散为大蛇、百足、丝网、蝎子、金蟾等五个小部落。按道理说这妙音坊跟妙手谷跟五毒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那几个部落不予承认。妙手谷及妙音坊压根儿就不在意,甚至要一个劲地撇清关系。因为蝎子部落跟妙手谷离得近,所以两者之间经常有所冲突。
子鱼按照蔚英事先交代的线路,沿着几个部落的外围走。一人一马。马上驮着东西,又要翻山越岭,所以走起来不免慢了些。牵着马,饮清泉,食兽肉,子鱼仿佛又回到了枫溪部落的日子。渔猎的生活让他在外面有了基本的生活经验。要是安排诸葛炎来,还真的不知道能不能经受住。
这些天终于走过了蝎子部落,望着远处的山丘。这时到了大蛇部落的领地。一到这大蛇部落,子鱼便有些犹豫起来。是不是去该去打听打听黎瑶家人的事情?一方面这渝儿的事情不能耽搁,子鱼还从来没有听见过大医蔚英那么重要地交代他处理一件事情。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最后还是决定暂时不到大蛇部落,以免惹出事端,等到大医蔚英回来后在将实情告诉他进一步打算!
翻过几座小山,趟过几条小河,周围不时有蛇游过,颜色、大小不尽。子鱼发现好似路走错了,这跟地图上的对不起来。望着西去的落日,子鱼大概确定了一下方位,只得朝着西北方向赶。
又过了一夜,无事。算定的日期已过四分之一,还能够勉强接受,子鱼在祈求路上不要遇着什么事情才好,这样才不会误事。走到一山谷口,见许多的蛇飞奔而来,也不理子鱼,竟是自个儿逃命。子鱼忙朝山谷内望去,却是一群人在跟一只大蟒在缠斗。
“小姐,我们还是放弃吧。”有人道。
“开什么玩笑,放弃?难道你们想上蛇山吗?”
“不想!”
见众人用粗绳绕着蛇身,捆了几道,然后拉着。可那大蟒的力气很大,身子又滑,几番扭动,便挣脱开来。一个后撤,将拉绳的人拉到身边,用蛇身缠住。只听得几声惨叫,剩下的便是骨头碎裂的声音。经过刚才的一番较量,大蟒显然被激怒,主动攻了过了。
“撒上雄黄粉”那女孩喊道。不用等她说,雄黄粉早已准备。不料这大蟒貌似不怕,一个翻身,尾巴在地上一拍,那雄黄粉便从地上震起,大蟒大口一张,一股腥风从口而出。那些雄黄粉便吹得不见了踪影。
见如此,几人退了下来道:“小姐,你还是把我们放到蛇山吧。”
那女孩见这样,也便没有刚才的斗志,想不到这大蟒这么厉害,现在自身都难保。“算了算了,下次准备充分了再来。”又对大蟒喊了一句:“小蛇,你可要等着我。”
那大蟒平日在这山谷为王,尊严哪里容得挑衅。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大蛇扭动的速度很快,几人跑得慢的,瞬间被它给碾死。眼看到了山谷口,子鱼一见不妙,赶紧走。以前跟黎瑶在一起,差点就葬身蛇腹。不过现在的这大蟒跟以前的那条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以前的那只,要是能够化形,那可是跟胡啸一个级别的。可惜的是,稀里糊涂地让黎瑶的那块玉给葬送了性命,也是贪得无厌的结果。
大蟒撵着,几人在前面跑,眼看就要追上了。子鱼听得后面有人喊,“那前面的,停下来”。子鱼不由放慢了速度,往后瞧着,却是没有看见人,只见那大蟒在后面追,巨大的身形将山石压得四处飞溅,草折树断。
“嘿嘿,你看那傻子!”,那女的坏笑道。剩下的几人道:“小姐,快走,再不走来不及!”“怕什么。”原来他们趁着子鱼不注意,竟然用轻功转到了子鱼前面,那蛇突然失去目标,见着子鱼,那子鱼自然首当其冲。满满的套路。
子鱼一惊,自己被算计。当真恼怒,当下也顾不得理论,催着马儿往前跑。这马儿再快那也是寻常之物,那大蟒可是成了精的,有了一定的修为跟智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几息见,便给追上了。哪知大蟒西湖感觉到了子鱼的气息,对他毫不感兴趣。只见它快速地扭到一个小崖壁,稍一用力,便腾飞起来,须臾便又翻到了那几人前面。
“小姐!”
“赶快放信号!”
还没等他们拿出来,大蟒吐出几口蛇毒。这蛇毒粘上衣服,即刻冒了丝丝青烟,可见是有腐蚀性的。“快快”女孩喊。众人忙拿出一些瓶子,倒上药粉,那蛇毒便没了效果。
“大蛇部落面前使用蛇毒,不怕被蛇笑死!”
那大蟒见无用,又是一记扫尾。
“小姐,我们原路返回!”
“你蠢啊。有没有脑子!那是它的老窝。”那女孩道:“你们几个上!”那几个人没法,只得硬着头皮上了。那女孩便趁乱想躲开。子鱼看在眼里,自然气不过,但不得不仔细面前的形式来。几番打斗,那几人使出全力划了大蟒几刀,但对大蟒来说毫无威胁,倒是将它的本性激发出来。几番攻击下,几人便倒下了。大蟒循着气息,追上了女子。不料那女孩子丢下一颗珠子,那珠子一接触地面,便炸裂开来。这珠子便是千机门的霹雳珠或叫霹雳弹。顿时有股烧焦的味道传来。女的一阵娇笑。“哼哼,小蛇。这下服帖了吧。”哪知被炸的灰头土脸的大蟒愤怒地吐着信子扭出了烟雾。
“啊!”那女孩大叫一声,闪着躲在子鱼后面,抓着他的胳膊。那大蟒不紧不慢地游到子鱼面前,貌似子鱼对它无甚威胁。刚才子鱼还可以躲着,跑着,现在不得不独自面对了。大蟒缓缓地吐着信子,那女孩慢慢地睁开眼,见大蟒正在面前。双手不由得抓得更紧了,抓得子鱼的肩膀生疼。子鱼用手向扒掉她的双手,却发现扒不掉。
“你干嘛死愣啊,快打它啊。快打它啊!”
“哼。”子鱼见大蟒也没攻击,便想掉头就走。那女孩顿时不干了,一把抽出子鱼箭筒里的箭,胡乱地扔在大蟒身上。大蟒那个气啊,立即一口腥风喷来,将两人一马给吹翻。再一抬尾巴拍过来,子鱼带着那女孩子一个翻滚,侥幸躲过。“还不去躲着?”子鱼喝道。
那女子便躲着。子鱼爬了起来,弯弓搭箭。几支箭过去,插入大蟒体内,不过大蟒扭动身子那箭杆子便折断。子鱼趁机一个轻纵闪到一边,再次拉弓。那大蟒大吼一声,身上的肌肉滑动着,又飞了起来,尾巴朝前一甩,子鱼又是一个倒地翻滚,躲过。那大蟒一边的大眼睛恰好暴露在子鱼的攻击范围。“咻”地一箭,正中大蟒的眼睛,那大蟒立即疼得哇哇大叫,失去平衡,眼见着要重重摔下来。子鱼抓住这个机会,一次性将弓拉满,腾空而上,一个侧翻,在空中来到大蟒的另一侧,对着这一侧眼睛又是一箭。
眼睛连着脑。两眼受伤,大蟒当真是痛不欲生,在空中剧烈地拍打着尾巴,顿时山崩石裂。两只眼睛没了,平衡倒是好了些,但是看不见了。还未拍打几下,大蟒便一头栽在山头上,撞石而亡。巨大的蛇身看起来像一座土邱。
子鱼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牵过马,捡起散落的东西准备离开。那女孩却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挡住了去路。
“谁叫你打死它的?你快陪我,你快赔一条给我!”
“姑娘,别无理取闹。我还要赶路!”“谁无理取闹来,谁无理取闹了,快赔我,这蛇我守了好几天,花了好大的功夫。”
“你花了好大的功夫就不顾别人死活,让别人去送死。别人救了你,你反而还不高兴了。无理取闹!让开!”
“不让,不让,我就不让。你打死了我的蛇,我要把你抓起来扔到蛇山去。”
“小姐”。这时有群人来到山谷口。
“你这该死的瓜冬,你怎么才来?”那女孩一脸的不满。
“小姐,属下该死。”那叫瓜冬的说道。
那女孩玩了一天,又死了这么多人,也没了兴趣道:“好了好了,本小姐累了。可惜了我的那条蛇被他给打死了,还敢跟我顶嘴。把他给我抓回去,我要解解气。”她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在众人的迎接下离开。
“是”,瓜冬见她下了命令,正愁没机会献殷勤,便将子鱼团团围住。
“朋友,你这是合理?”
“别说话,下马!”
“那我就客气了。”子鱼翻身下马,顺势抽出长剑,作了抵挡的姿势。瓜冬见他不配合,道:“哪里来的野小子,还不束手就擒。”
“哼”,子鱼长剑抖出几个剑花先发制人。瓜冬也拿出大刀抵挡,他发现子鱼的攻击不强,内力微弱,便放开手来。子鱼本来的修为就不强,自然不是他们几个人的对手,没几下便败下阵来。
“绑了。”瓜冬道。
子鱼心有不甘。“看来平日的修为还是差了。”他想。其实他不知道,在妙手谷这些时间,在修为上能有多大成就,况且主要的经历是放在医药上面。大医的话还声声在耳:要勤加修炼,没有一定的修为,再好的想法/医术也是枉然。
“东方大人,小姐叫你过去。”有一人说道。
“好的,马上就到。你们仔细看好了。”瓜冬说罢便赶去见那女孩子。
众人满口答应。等到瓜冬一走,便有人贪图利益,提议将那条大蟒取胆制药。这一提议立即得到同意。“诶,把他绑结实,别让他跑了。”“放心吧,跑不了。你看他那修为,东方大人几下就能把他打趴下。”众人哈哈大笑,把子鱼晾在一边去取蛇胆。
话说,这大蛇部落绑人的功夫真不咋滴。子鱼双手搓动挣扎几下便松动脱落,见那几人完全没有提防,子鱼便轻轻上马,一声不响地走了。等到那几人割完蛇胆,扒完蛇皮,子鱼早已没了踪影,至于那几人接下来如何自然不管子鱼什么事。
这事让子鱼意识到一路的凶险,接下来的日子更是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