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凌晨,猴群的猴子都还在熟睡之中,美悄悄爬起来,穿好老爷爷在市集中买的人类衣服,到水潭边和瀑布做了一个简短的告别,便趁着茫茫月色,向山下疾驰而去。
天下的四大部洲,东胜神州最为神秘,南瞻部洲最为发达,西牛贺洲由于是佛教极乐世界的所在地,从而最为神圣,而美即将要去的北俱芦洲,则是土地最广袤的。
那里终年飘雪,一年只有一个季节,土地虽然广阔,但大部分都不适合人类生存,只在最南端有一小块地方,可以勉强耕种,是以发展出一些文明,零零散散诞生出十几个小国。这些小国长年累月征战不断,所以那里所有的人都十分强悍,不论男女老少,全民皆兵,从出生就受军事化管理。在那里是否受到尊重,只有一条标准,就是军功。军功越盛,名望越高。
王煜的本体,还不知道转世到了哪个国家。花果山处在东州中部,要到达北州的南端,距离不算很远。不过到了北州还要经受战乱,在战场中穿插,形势不容乐观。
他问过王煜路程该怎么走,从东州到北州,最近的走法是走海路,东洋大海一直向北就能到达北海,不过此路不太现实,东州之所以神秘,是因为文明不发达,与外界联系很少。沿海没有大型的人类市镇,这种跨州的扬帆远航,不是一艘小帆板能够做到的。
所以出发前,他们就已商量好,只能走陆路。翻山越岭对一般人来说难于上青天,对美来说,却如履平地,再险要的山崖,也阻挡不了他前进。只要认准往北的方向,甚至不用找路,肯定也能顺利到达。问题是陆路山岭太多,一路上爬上爬下,无疑增加了许多距离,走下来比海路远了一倍不止。
至于猛兽,美当然毫不在意,猛兽有几个猛的过狮虎兽的,唯一需要操心的,是陆路上面占山为王的妖怪。老祖千叮咛万嘱咐,每走一条山岭,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一路上的妖怪数不胜数,一个不小心就可能翻船。
不过老人的话在年轻人心中是停留不了多久的,下山前美还记得这些话,下山后一撒欢,就抛到九霄云外。
美在丛林里面疾驰,虽说他不是第一次下山,但此时心中的兴奋却比第一次下山还要厉害。只觉得天地之大,可以任意驰骋,四大部洲,都是他的舞台。
一口气跑了两个多时辰,透过密密的丛林,已经能够闻到东洋大海的味道。丛林的风凉飕飕的,有些湿润,还有些腥气。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美跳上一颗大树,坐在树干上,从乾坤袋里拿出只梨子,悠闲地的吃了几口。
美在树上吃完干粮,一身精力无处发泄,也不打算休息,跳下大树继续赶路。
一路晓行夜宿,转眼半月有余,这天走到了一座峻岭之前。这条山岭比花果山还要险峻,从半山腰到山顶,一大半地方几乎直上直下,而且光秃秃的,连棵草都不长。
这也没难倒美,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把碍手碍脚的衣襟都绑了起来,一声长啸,就奔着山顶爬去。猴子在动物当中就属于能爬高的,美在猴子当中还是爬高的翘楚,不管有没有草木,哪怕只有一条缝隙,他都能稳稳地攀住,在悬崖上面翻腾跳跃,不一会儿功夫,万仞高的山峰已在脚下。
攀上高峰,美稍作歇息,调整了一下呼吸。正要继续赶路,忽听王煜在丹田中说道:“赶紧顺原路下山,咱们绕路再走,这里气息诡异,恐怕不是一个好地方。”
美撇撇嘴说道:“好不容易上来的,你怎么不早说。”
“山下又闻不到妖风的气味,再说我在你的丹田里面,妖气不浓郁到一定程度我也察觉不了啊。现在赶紧走,也许还来得及。”
“不走。”美坚决地说道。
这半个多月来,王煜不是一次弄这种事了,少说也有三回,开始美还挺紧张,生怕被妖怪发现了踪迹。不过每次都没碰到过妖怪,而且一旦绕路,少说也要绕上几百里,美实在心烦。
见到美态度坚决,王煜也不好继续要求,只能变软了口气,商量道:“那我们不返回原路也好,现在我们别再继续向北了,向东或向西兜个大圈子,也许能够绕过妖怪,耽误的路程也不算多。”
“哎呀……”美觉得老祖实在啰嗦,总说有妖怪,说来说去,连个妖怪影子都没见着,老年人哪都好,就是太小心,有点风吹草动就吓得不敢动弹。
美不容老祖分说,伸手拍了拍小肚子:“放心吧,有妖怪也追不上我。”
王煜见美不听劝阻,暗想这里妖气虽然浓重,但小家伙更加诡异,只要不是牛魔王那种盖世大妖,就算打不过也能逃得掉。最好吃点亏,省的以后对老人家的话当耳旁风。于是便不再说话。
美根本不理会王煜的警告,他觉得这里空气清新,妖风是什么味道?难道妖怪都是小清新么?
下山的路到没什么险峻的,一路四十五度斜坡,长满花花草草,偶尔还有几颗大树,不过树的品种和花果山明显不同,美也叫不上名字。
一路上这样温和的斜坡很是少见,美越走心情越好,不由得哼起了小曲儿。
正高兴的时候,突然“当”的一声铜锣响,美脚下猛地绷起一根绳子,一切都毫无准备。不过美手疾眼快,在飞速奔跑时也能做出反应,绳子绷直时已经碰到了他的小腿,换任何人都会被绊个大跟头,可是美及时向上一跳,跃过绳子,稳稳站住。
刚站稳,觉得身边寒气逼人,四面八方出现了十多件兵器,一齐往美的身上招呼。
“哎呀!”美顿时慌了手脚,前后左右都被兵器阻挡,急切之下想也不想,就向上一跃。刚跃起来,传来几声金属碰撞的声音。
“哎呦,小子还挺灵。”一个声音说道。
美在空中来不及仔细观察,只顾低头向下看,这一跃跃起一丈多高,很快就往下落。这时兵器还未还得及分开,都在美刚才的位置,刀刃有的冲上,有的冲下。
也许不是美的反应快,好多都是下意识的动作,电光火石之间,根本也容不得他有反应时间。身体迅速下落,见他左脚脚尖在一个平着放的刀面上轻轻一点,身体瞬间横飞出去,脱离了包围圈。
“小子要跑。”那些手拿兵器的一阵骚乱,没等美落地,就齐刷刷转身,朝着美即将落下的位置,伸出兵器,想赶在美之前布置好,让他自己撞到兵器上面。
看起来这些人平时都受过训练,虽说人多,可并不分散,都窄窄地挤在一个地方,动作整齐划一,步伐、速度也都相当。最主要的是这么多人没人指挥,想法竟然惊人的一致。
美还在空中横飞,眼睛一花,看到前面明晃晃的又布满了兵器,这回刀尖统一地对着自己,想要借力无处可借。无奈之下,只能闭上眼睛捂住脸,团起身子一下撞到这些刀尖上面。
就听“噼里啪啦”一阵兵器落地的声音,美毫发无损,对方的兵器却多数都断成两截,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