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噬命老魔干瘦的满是皱纹的脸上那一抹邪魅的笑容,萧以媞不禁哑口无言,书上不是对的还什么是对的,不过貌似师父说的也没错,自己也可以写一本书,就说这万骨窟是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也许有的傻子还真就当真了呢。
这样想着,萧以媞不禁微愣在原地,一时间感到分外的迷茫,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博学多知都是源于书的,如果书全是假的,那自己岂不是一无所知了,待反应过来后,噬命老魔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萧以媞看了看四周,不禁大叫道:“师父等等我!”
时值盛夏,正是万物正当欣的时候,万骨窟中虽然诸多情况不同于外界,像是灵树能够吸食血液,像是只有尸阴草这样一种灵草,像是没有种类繁多的灵兽,可是有一种情况,却是与外界相同的,就是唯一的树种万骨树生的正当繁茂,枝叶繁杂,树林阴翳。这样的环境下,无鸣无声,凄寒肃穆,万物当欣,却徒有晚秋之寂寥,更何况在随时都会殒命的境遇下,没有任何言语可形状其肃杀,萧以媞暗暗心惊,却只是麻木的跟在噬命老魔的身边,师父说过,会保自己一命,萧以媞自己都没有发现,此时此刻,她的心境竟已经被影响,变得不像她自己了。
向前又走了片刻,“师父。”萧以媞紧紧地拉着噬命老魔的衣袖,眼中除了恐惧,还带了些许迟疑,“师父,我不想再走了……”脚下时不时因为走动而发出的‘吃吃’声,让萧以媞感到毛骨悚然,那种声音,就像是踩在腐烂尸体上的声音,萧以媞知道那不是错觉,因为她已经闻到那种冲天的恶臭,腐尸的味道。
更加可怕的是,萧以媞的鞋子已经被腐蚀出一个个小洞,她感觉到脚心的黏腻感,更是让她除了恐惧还有恶心,萧以媞看了看脚下,终是停下了脚步,她不要再走了,她要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脱掉这双鞋子,她……
她停下来了,手依旧紧紧的拉着噬命老魔,噬命老魔没有看她一眼,目视前方,萧以媞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能想象得到,定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好似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他的情绪有一丝波动,萧以媞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一如往常一般,平静无波,“既然不想走,那就回去吧。”
出乎意料的答案,萧以媞仰头惊愕的看了看噬命老魔,隐隐感觉到一丝羞愧,但同时也感觉到了脚底的黏腻感,鬼使神差的,萧以媞听到自己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师父,我想回去了。”
噬命老魔仅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萧以媞识趣的放开了他的衣袖,就像放开了自己的救命稻草,没关系的,回去就好了,回去就安全了,一个声音,在脑中这样回响,此时她还没有意识到,她的心智已经被迷惑了。
天竟然不知不觉的暗了下来,月光好像也不澄澈了,把那一棵棵万骨树照成了一个个粗壮狰狞的鬼影,是的,狰狞,萧以媞恍然竟觉得它们向自己伸着爪牙扑来,是幻觉吗?
蹒跚着走在来时的路上,是因为天黑了的缘故吗?萧以媞竟觉得这路变得陌生了,明明来时分外平坦的道路,如今又怎么会感到处处坎坷、举步维艰呢?
“啊……”萧以媞被绊倒在路上,感受着身下那种软绵之感,不禁急切的想要爬起来,却感到自己的身体竟有千斤重,艰难的抬起头来,眼前的一幕却让她怔愣当场,一双爬满蛆虫的腐烂的手竟从地底深出,并向她缓缓伸来,伴着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萧以媞目眦欲裂,急切的欲爬起来,却感觉到双脚似乎被抓住,令她动弹不得,她难以置信的回头,却发现身后同样趴着一人,披头散发,两条胳膊向前伸展,双手抓着萧以媞的脚踝,萧以媞瞳孔微缩,惊恐莫名,不禁鼓荡出身体内的魔气,企图震开那双手,可那双手竟然纹丝不动,那人缓缓抬起头来,龇牙一笑,脸上的皮肉耸动,似要脱落,不见眼珠,只见一个黑逡逡的大洞,萧以媞震惊当场,下意识的施展寂灭指,企图防御住自己的全身,而在眼前的那只手,也在瞬间到达额顶,黑光闪动,手撞在魔光罩上,发出呲呲的响声,并伴随着若有若无的白烟,那双手显然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不停扭动弯曲,似乎在挣扎,似乎在退缩,又似乎在蓄力,企图进攻,萧以媞防御得当,不禁稍稍缓和了惊惧的内心,施展炼体术,拥有千斤之力的她,怎会拖不起千斤之重的身体,萧以媞暗暗庆幸,她拼命支起上身,施展魔风煞向前攻去,只见黑色旋风在月光下只是一个朦朦胧胧的暗影,却有着如往常一样的凛然之气,如猛兽前冲一般,向前呼啸着奔去,席卷敢于阻挡它的一切,身边的万骨树叶也被粗暴的席卷下来,四处飞舞,又被旋风撕裂腐蚀,片片崩裂开来,其中的血液四处飞溅,溅在萧以媞的脸上、周身,萧以媞嗜血的舔了舔,竟出奇的甜美,萧以媞笑了笑,眼中尽显嗜血杀戮之意。
眼前的手早就不见了踪影,可是抓在脚踝的手却只是发出呲呲的响声,没有动一丝一毫。
萧以媞坐在地上,那腐尸微仰着头面对着萧以媞趴在地上,两人成诡异的对峙,也许是因为萧以媞刚才占了上风,那腐尸不再龇牙狞笑,而是吧嗒吧嗒双唇,面目狰狞,似乎极为生气,又似乎极为痛苦,萧以媞看着那腐尸,反应过来,不断施展魔风煞进行攻击,只见腐尸的头部渐渐倾斜,似乎要从脖子上滚落下来,萧以媞能够看到脖颈处的腐肉,散发着浓郁的恶臭,并有蛆虫从中爬出,向他的脸上爬来,爬到嘴中、眼洞中,那腐尸已经面目全非,皮肉已经张开,可是那个硕大的头颅,却还是顽强的斜在肩上,似乎那是它唯一的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