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以媞站起来后,过了一会儿,穆管唐也睁开了眼睛,他身体依然像是裂开一般,没有一处不痛苦,不过这都不重要,当他意识到他的修为下降到了炼气三层时,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慌之色,随即他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前的萧以媞,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伸出手来,就见他伸出的右手之上,竟是魔气缭绕,与往常鼓荡的金系灵气全然不同,不禁受不了刺激的大吼道:“我要杀了你!”说罢就想要站起来,张牙舞爪的像是要和萧以媞拼命一般,却因为身体的剧痛而重新坐了回去,他又挣扎了两次,就终究是无济于事,他声音沙哑的苦笑起来,笑了一会儿,他像是绝望了,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像是生无可恋了一般。
萧以媞看了看穆管唐这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说道:“你现在所习的乃是天阶魔功,并不逊于从前,至于修为,不到半年便可恢复。”
穆管唐突然抬起头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穆管唐虽然不敢自诩圣人君子,却也不是恶人。”
萧以媞神色一片清冷,“在这修真界,强者为尊,弱者没有选择的资格,就好似正道之于魔道。”说罢,她的目光有些缥缈起来,“想当年,我身为金钟萧家觉醒血脉的子弟,强行被废除了修为,重修了魔功,后来被逐出家族,只身前往西魔域,我当年不过六岁而已,心内虽有怨怼,后来想想这却也不失为一处机缘。”说罢,她又看向穆管唐,“我传与你的若是低阶魔功,你又当如何?不要得寸进尺,因为你现在没有得寸进尺的资格。”
说到这里,萧以媞闭上了眼睛,感受到胸口还有些刺痛,声音便愈见清冷起来,“再者说,你们穆家可是主动来妨碍我们的,既然如此,我以你为饵做些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我以前就说过,既然招惹了我,就从来没有相安无事的道理。”
穆管唐没有再说什么,倒是南奕看了看萧以媞,说道:“主上,我也想重修魔功。”
南奕此话一出,不仅穆管唐有些震惊的看了看他,萧以媞也有些诧异。
南奕笑了笑,“主上真的能够修复受损的经脉吗?”
萧以媞点了点头,“自然,只是为什么?”
南奕笑了笑,“主上救了属下一命,属下效忠主上本是天经地义之事,然而以道修之身效忠,即使天经地义,他日却还是要受到那些虚伪的道修指责,虽然属下不甚在意,可是细细想来,却发自内心的不屑与之为伍。”
萧以媞拍了拍南奕的肩膀,轻笑了一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穆管唐看了看萧以媞和南奕两人,神情中有些若有所思。
翌日子时,月黑风高,穆蔚果然如约定一般来到了凌云萧。
萧以媞的房间之中,因为夜光石的照亮,房间中依旧亮如白昼,萧以媞和穆蔚两人相对而坐,而南奕则侍立于萧以媞身侧。
穆蔚微眯着眼睛看着萧以媞,语声极为威严清冷,“听命于你?我堂堂元婴修士,怎会听命于你?”
萧以媞轻笑了一下,“难道你要放弃你的儿子了吗?自废功法者,修为全丧、经脉俱损、资质近毁,若不能修复受损的经脉,你的儿子从此以后便是废物,再也不能如现在这般修炼。”
穆蔚微眯了眼睛,眼中寒光一闪,他看了看在角落处低着头从始至终未发一言的穆管唐,又转向萧以媞,冷声问道:“你到底意欲何为?他如今已是魔修,就算资质修复,也是决计不能再留在穆家了。”
萧以媞神情淡然,眼中全是势在必得,“他就算是魔修又如何,即使是魔修,只要这少主之位在身,这穆家就不会落到其他人手中。”
穆蔚冷着脸,心中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像穆家这样的一流修仙世家,家族内部之争绝对不逊于两个家族之间的争斗。上一代家主穆无尘在位之时,穆蔚与其他三个家族子弟关于少主之争就可谓如火如荼。
当年的家主穆无尘为人淡泊名利,又生性洒脱,追求逍遥一道,虽然后来不得已之下继承了这家主之位,却因为没有成亲,也就没有子嗣,因此穆家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就开始相争,以期夺得少主之位,年轻子弟之争,最后也就上升到了各房之争。
穆蔚当年是大房中的嫡子,资质优异,悟性又极佳,成功夺得了穆家少主之位,最后也成功成为了穆家新一代家主。当年与穆蔚争夺的三人,其中两人加入了穆家所依附的修仙门派青元宗,还有一人则留在了穆家,就是二房的穆封,穆封如今也是金丹期。
虽然少主之争已过去许久,大房与二房如今看起来也颇为和睦,但是穆蔚知道,二房从来都是野心勃勃,而穆蔚和其他兄弟之间也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和穆封两人又尤为不睦,如今家族中人相安无事也不过是利益使然。
穆蔚困在金丹期已经有三千多年了,说来也是天意弄人,年少之时资质优异、悟性又极佳,又是一流世家子弟,可谓意气风发,却没想到漫漫修真路中,资质还是那个资质,心性却是变了,成为穆家族长又贵为襄其城城主后,俗事缠身却反而乐在其中,终究还是因为醉心于名利罢了。
穆蔚也自知自己进阶的希望很渺茫,若失去了儿子,族长之位就要落到其他族人的手中,极有可能就是二房,到那时他们大方一脉的利益,就远远不能和如今相提并论了。
穆蔚心中虽作此想,却还是说道:“身为穆家族长,我必须为家族考虑,一旦有损于家族利益,即使大义灭亲,也不得不如此。”
穆管唐此时倒是抬起头来,神情坚定,眉眼中的高傲之色像是生下来便存在一般,“父亲,你不用管我,大不了以死殉道,也不用受这样的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