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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离去

渔歌唱晚,灯花节的夜晚格外明媚,在河边悄然飘过的船灯,载着期盼或梦想环游在河间,不知有几艘会乘风破浪,又有多少的会在风雨中沉没。

“柳枢大哥,我看你最近依旧天天修炼,不累么?”

青慕来到柳枢身边坐下,银月洋溢着深冬的寒色,她点了盏灯小心翼翼的放在纸船之上,烛泪慢慢滴落在鲜红的船面,静静的飘向远方。

“自然是累的。”

柳枢微微一笑,他眼顺着小船缓缓前进,前方的船多了,他会想着会不会被挤垮,再前进那是一块突出的巨石,他又担心这船就被卡在巨石前,再也不得寸进。

“那你为什么不停下来休息。”

船支游过夜色的黑暗,渐渐消失在一望无垠的河的彼岸,前方或许会遇到更多的风雨,会不会有好奇的孩子打捞上来然后随手丢弃,会不会蜡干以后被点燃沉入江河之中。

“我就像这船上的蜡烛,被人激发了怒火而点燃,之后我只有想着怎么才能的活下去,载着亘古不变的执着的梦到达它的彼岸。”

柳枢叹息一声,看着黑夜中的万家灯火,忽然下起小雪,雪落在船上,越积越多。有的船挡不住风雪的侵蚀放弃了前行,有的却因为雪的厚重越行越稳。

深邃而又静瑟的夜晚伴着流霜,柳枢仿佛看到那艘小船穿越了风霜已经摇摇欲坠,炙热的阳光化去船内堆积的淡薄的雪,小船只得再度前行。

“走出了这一步,就停不下来了。”柳枢继续道。

青慕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一如第一次相见时的模样。

这平静的面孔下,是否有着叹息和诸多无奈?

是否带着眷念和不舍?

她银牙紧咬,她纠结了太久太久,仿佛千万年前起一如既往,她似乎是做了一个决定,却又不敢说出口。

雪掩盖的太多的夜光,在灯花的微光中青慕悄然的坐在石碓上,手划过河边淡薄的霜,这一刻她只能沉默,沉默到面色变得苍白。

她拿出琴,指尖微拨,神女赋之曲悠然而生。

弹过了喜悦。

略过了忧伤。

只剩下悠长的等待。

她没有说话,又好像说得太多太多,多得柳枢也静静的坐了下来,仿佛在侧耳倾听。

一如风雪的凉薄,一如夜色的寂寥。

柳枢知道她想说什么,但这一切都只是一场美丽的意外。仙凡不能相恋并不是什么天规法则,当柳枢走出这一步才真正明白——

不开始,才是最好的选择。

前方道路太崎岖,修道是一条暗无天日的路,若是让他能再次选择,他不会听老爹的参加天选大会,他宁可去帮着老爹打铁,做着他并不喜欢的事情。

和他喜欢的女子。

“百年之后若我已经消散于世间,可还会偶尔的想起曾经遇到过的女子?”

柳枢不知道,他偏过头注视着身旁的清澈如水内心却又热情如火的绝美女子,思考再三,他决定做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是对是错的答案。

他微笑的看着她,慢慢的——

点头。

青慕笑了,笑得很温暖!

“柳枢大哥,你看,今晚的烟花好美。”

深夜之中,万山之上烟火弥漫,绚丽的烟火仿佛跳动着喜悦,洒落漫山遍野的色彩缤纷,犹如流星的尾穗划过黑暗苍穹。

烟花伫立在天空,轰鸣声带着节奏,印刻在两人的眸子中,青慕静静的端望着眼色朦胧,梦里探花,不知花落几何。

“你喜欢烟花?”

青慕一怔,她应该是喜欢烟花的吧,至少今天是喜欢的。

她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你等会儿。”柳枢道。

只见他手中蓝光一闪,光剑脱手而出,朝着山巅之上犹如流星赶月一般飞驰过去。

“汀”的一声,光剑在山巅划出轻微的火光。

山中瞬时燃起火焰,紧随着一道彩色亮光从山巅呼啸而起,直奔云霄。

烟火如流水般从天际洒落下来,它散发着青色和金色的光芒,笼罩着黑夜的衣裳,将整个村庄倒映在天空之中,一座座海市蜃楼的房屋显露在银河之中。

村庄中有人走出房门望向天空,而苍穹之上的人也在看着自己。

青慕看得有些痴迷,她看着挂映在天空的柳枢正朝着她看下来,目中不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还有一点柔情。

往年在家的时候,老爹总是会将积攒下来的烟花做成巨大的盛宴,老爹的手特别的巧,只要他能想到的东西,就好像能控制烟花展示出来。这门手艺柳枢一直偷学不来,不是他不够聪慧,而是这手艺是时间的沉淀和沧桑。

这抹柔情到底是因为谁。

没有答案。

……

“柳枢大哥,你不要走。”青慕在梦中喃喃道。

“傻孩子。”柳枢笑着。

青老站在门外,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

“要走了么?怎么不告个别。”青老问道。

“青老,我这个人矫情的很,怕是会不舍啊。这些银子您拿着,足够你们俩过下半辈子了,以后万事当心。”

柳枢从风阳那搜刮了不少银两,他对于银钱并不渴望,只留下少许,剩下的全都交给了青老。

“你也得小心。”青老言辞之间颇有担心之意。

待到柳枢渐渐远去,青慕眼角泛着泪花,她忘不了昨夜在烟花最后的余光留下的只有“青慕”二字,只是风来的太快,一下就吹灭的所有的希冀。

“你这又是何苦呢?”青老不是不知道青慕这丫头睡觉安安静静从来不说梦话。

“我不想成为他的拖累,也放不下爷爷。”

青老心疼着自己的乖孙女,轻声安慰着她,直到她情绪不再那么低落这才放下心来。

柳枢不知道他走后发生的事,但在动身之前却还有些事情要办。

“风城主,几日不见过得可好啊?”

“你到底是谁,我把贡银都分你一半了,你还来我这所为何事?”

风阳还沉浸在丢失大批财宝的心疼之中,好在把事情都嫁祸给了牢头,贡银也就说得不知去向,雪狼使者遇到一个好苗子,心里也就懒得去想这么多。贡银虽然对于城内算是笔不小的财富,但对于雪狼帝国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

“风城主不必惊慌,我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柳枢道。

风阳疑惑不解,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东西值得交易,试探性的问道:“什么交易?”

“我想你打伤客栈老板的风刃应该不是刀法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剑气的功法,我与你来就是做这个交易的。”

风阳先是一怔,又转念摇头说道:“什么功法,我根本没有。”

“看来风城主是认为我没有东西可以交换啊。”

柳枢说完此话又转念一想,确实自己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交换的,不由得有些尴尬。于是他掏出一粒回灵丹,静静的放在风阳面前。

“这颗叫做回灵丹,凭你的修为应该不会感知不到,它能瞬间恢复筑基期修为之人大量灵力和伤势。”

风阳端详着面前的丹药,心里念头百转。这一颗丹药的价值可谓连城,试想若是实力相同之下一人服下这丹药,瞬间就能扭转局势,他难道是想试探我?

他虽然忌惮面前这带着面具的青衣少年,但又摆脱不了这颗丹药的诱惑,拿起这丹药放在鼻尖闻了闻知道柳枢所言非虚,悄悄的收入怀中。

柳枢见了也不做表示,依旧静静的看着风阳。

风阳有过贪念的心思,可看着柳枢这般毫不在意的样子,终究是不敢去赌,又从怀中拿出一本功法放在柳枢面前。

玄风剑法

“雨落风城。”

一股惊人的剑气从柳枢手中弥漫而出,剑气所过之处势不可挡,剑气如雨挥洒万千。

风阳不料这小子二话不说就动手,匆忙回手握起身后的刀,拦面而挡,体内灵力不断涌出,筑基中期修为毫无顾忌的释放出来。

一道微风拂过,剑气之雨不再凌厉,而变得柔和,被这道凭空而来的风吹得绕过刀身,朝着风阳遍布灵力护体的身躯落去,雨又凌厉了起来,仿佛落下的不是雨而是钢针。

“小子,你这是谋杀。”

风阳浑身战栗,已经做好受重伤的准备,但这场雨犹如被牵了线,在离他身体不过毫分之时停了下来,消散在空气中。

“失手,失手。”柳枢忙解释道。

话音未落,柳枢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房内。

风阳满是怒火的前跨一步,又犹豫的停了下来。他始终是没有追出去,看着刀身上一个细小的洞。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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