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困的眼皮睁不开,却还有一点清醒的意识,我感觉得到了铂把我抱去床上睡了,还给我盖好了被子!他没有碰我,只是坐在床边握着我的手看着我!想起就像我们初识之时,多么熟悉的一幕,只是物是人非了。
混沌的梦境,睡的我很累很累,却又醒不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隐约感觉铂把我抱出门了。深夜的寒风凛冽,我感觉到刺骨的冷,本能的抱紧了铂,他的怀抱很温暖。他把我抱上车,我都知道,但是我睁不开眼睛,那是一种折磨,无法言喻的折磨!大约挣扎了太久,最后我沉沉的睡去,没有梦境!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色微微的亮,那是清晨的颜色了。我觉得头很痛,很沉,很疲倦,浑身没力气!仔细一看,我才发现我睡在铂车上的副驾驶,铂没有睡,正怔怔的看着我。我吓了一跳,铂的样子很吓人,那是我从没见过的样子!血红的眼睛大概一夜没睡,痴痴的眼神里有悲伤,有绝望,有癫狂,有一种我看不透的东西!嘴唇干裂,胡子拉碴,那个干净温柔,内心深沉的铂哪去了?这样的他让我害怕。看我醒了,他沙哑着声音:“醒了,睡的好吗?”我四下看了看:“我怎么睡在车里,这是哪里?”铂痴痴的看着我,也不回答我:“你那么讨厌我,我只能给你吃了安眠药才能让你平静下来,看着你安静的睡去!就像以前你还在我身边!我不能没有你!”
今天的铂话突然多了起来,我感到很意外,静静的听他自言自语般的诉说。天色渐渐的亮了,我扭头看了看窗外,却吓的尖叫起来!这是墓地!是的,这是墓地!为什么带我来这里?铂到底要干什么?我一直就胆小,害怕墓地,害怕死人,因为我相信人死了是有魂魄存在的!小时候,我从不敢一个人经过墓地!记得有一次,我和妈妈去山里,因为我贪玩走散了。妈妈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傻傻的站在一个坟墓前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哭不敢挪动脚步,为此还大病一场。我哆嗦着,脸色苍白,无与伦次:“铂,我们快走,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我们快走!你快开车!”铂却不为所动,捏了捏我的手:“不要害怕,为什么要害怕!那个死去的人,她和你一摸一样!”因为太害怕,我已无法去理解铂话的意思了。谁知,铂竟然下了车,把我也从车里拉出去,牵着我走过一排排愤怒,我无法挣脱也不敢挣脱:“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铂没有理我,快步的把我带到一个墓地前,停了下来!看到墓碑上那张照片,我突然忘记了害怕!
那个死去的女人,真的和我长的一摸一样!照片里,她笑颜如花,清秀的黛眉下,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仿佛能看见流转的波光,翘翘的鼻头像混血儿,嘴角上扬的幅度看起来风情万种却有纯净无暇,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那个女人身上完美的融合了!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们真的太像了。我看了看铂,而他正凝视着墓碑上的那个女人,眼睛里有无限眷恋和深情!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铂喜欢我,疯狂的喜欢我。一种可以催人死去的悲伤从心底涌上,让我干呕想吐!
铂坐在墓前,语气平静的好像他也死去了肉体一般悠然:“第一次,我偶然在一个大学生论坛里看到你的照片,难以置信!世界上还有人和雅儿长得如此相似的女人……对她的思念,化作疯狂的动力!我要把你追到手,看着你,我觉得她还活着没有死去,她还在我身边,她还爱着我,她没有背叛我!”说着,铂声音哽咽了,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这个情绪总深藏不露的男人哭了!
“躺在这里面的这个女人叫周雅儿,是我的妻子。我从不愿意承认她已经死去了,遇到你之后,我更不愿意去承认这个事实!我们大学读研时候相识,他是我爱的第一个女孩儿。第一次见到她,我的眼睛就已经无法从她身上移走,完美的像天使!她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幸好,她也爱我!她生性快乐,明媚的性格像夏日里的阳光,热烈的燃烧着我。待我们毕业时,就结婚了!我们很相爱,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富有的男人!”铂的眼睛里,散发着迷人的柔光,嘴角那上扬的笑容,和这个叫雅儿的女人很像!
原来这就是谜底,这就是我的劫难,因为我的这副容颜!铂把眼光移到我脸上,伸手摸了摸我的脸:“她曾经很爱我,就像秀秀你爱我一样!可是,生活的压力让她觉得不满意,尤其是婚后儿子在出生,让我们压力陡增!我们那时候都是个小公务员,我们都是清贫家里出来的孩子有很多家庭压力!雅儿她经常跟我吵架,为柴米油盐,为孩子哭泣,为日益增多的压力!我以为,一切都会过去!但那只是我以为!”
铂停了下来,表情黯然:“雅儿其实是个好女人,无论她做什么我都愿意原谅他,只要她留下我身边!我太爱她了,爱到称为卑微没有自尊的男人,我无法想象失去她,我的生命会是怎样的苍白!雅儿最后还是要离开我,她爱上别人了,她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的生活,未来和信仰!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来跟我谈离婚,她要带着孩子去美国!她要拿走我生命里最珍视的一切!”
铂紧握拳头,痛苦的表情里,能看到他伤心欲绝:“我怎么能让她离开我,我怎么能失去她?我拒绝离婚,撕毁离婚协议,却也拦不住她的决绝!她真的要离开,我一巴掌将所有的愤怒,绝望打在她脸上!她美丽的眼睛里,全是泪水,我突然发现她老去了许多,不再灵动如初,不再热烈似火!她捂着脸看着我,流着泪看着我!我永生难忘的一张脸,泪光中透着失望,对我的失望,对未来的绝望!她走了……”
铂怅然若失,声音里满是伤痕:“如果,那天我留住了她,也许雅儿还活着,如果那天我痛快的答应她离婚,也许她不会死去,偏偏那天,我打了她!我想那天,她冲出家门,在寒冷的冰雨里,一定再伤心痛哭,迷蒙的双眼和淅沥的雨中,她被车撞死了!如果……如果我早点出去把她,她也不会死!我害死了她,我害死了最爱的女人!她死的时候,血流如注,她的眼睛都没有闭上,她那双美丽的眼睛直直的睁着,就像我打她骂巴掌的时候那种难以置信的眼神……她带着了一切,我的世界从此寂静无声,了无生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