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六年六月二十日,星期一。帝都西站,一列从黔州开来的动车呼啸着冲破了清晨那薄薄的雾气。
坐在窗边的我用手肘撑着窗边看着这个繁华的城市。窗户照应着的影像。我看着镜像里的我。眼眸空洞又疲倦。
我叫叶霖。今年二十四岁。目前在给我在帝都做生意的二大爷打下手。其实我自己认为这个名字是比较娘的。出生时有游方的先生说我命里缺木。我家老爷子大手一挥。写下了这个霖字。我老爹后来跟我说,之所以叫“霖”而不是“林”或者“森”的原因是,老头子觉得有个雨字头润木生长。希望我像树木一样安稳又坚定的成长。
所以长到一米八二的我就这么认命的顶着这个名字活了这二十四年。
我这次算是放大假回了趟老家帮老爷子取了点东西。二大爷本名叶海耀。是我老爹的二哥。二大爷对我还是非常不错的。这次费用全部报销。我也玩了个痛快。
当我嗅到城市里污浊又干燥的空气时,我觉得我的脑子更加的不好用了。我一晚上都没有睡,这本来自老爷子藏东西箱子里的笔记,写的很长很长。故事很长很长。思绪也很长很长。我一整晚都听着动车的呼啸。在夜色下孤零零的阅读灯光里思考着这件离奇的事情。
这件事情的跨度非常大,但能了解的真相寥寥无几。
我觉得我需要休息,需要好好的睡一觉才能把这个离奇故事当做一个普通奇幻的故事看待。
背着背包的我少有的没有低头玩手机。而是紧紧地抱着这本笔记,仿佛它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我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我只是下意识的护住它。
打了个车,跟司机打声招呼说去潘家园。我才反应过来。我怎么傻到这地步。我为什么不坐地铁?帝都的地铁是出了名的挤。不到七点,还好,还能挤上去。可帝都的道路也是全国出了名的堵。从快到六环的机场往东三环的潘家园过去。我一定是脑子被门挤了。
上了车,我想想还没跟二大爷报备一声,把笔记塞回背包,拿着手机找着二大爷的电话。
本想直接打电话过去的,但是想想我二大爷作息没个正常。谁知道是不是在睡觉。我给他发了条短信,说我已经到了,准备去潘家园的铺子休息。
巧了,出租车司机也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也没见着往日的贫嘴搭话。看他那睡眼惺忪的样子我也懒得挑起话头。
三十分钟的车程,愣是晃晃悠悠的挪了两个小时。车终于是停在了潘家园的门口。我付了钱捂着嘴下了车。这离合踩的。一前一后的晃的厉害。让没吃早饭的我脑仁晕的发疼。
顺顺气儿。我扯着身后被压的皱巴巴的衬衫晃晃悠悠的往里走去,
今天是周一,潘家园也不开摊位。铺子一般开的也少。不过门口卖豆浆和油条的早餐店还是在的。
我叼着油条晃晃悠悠的,脚步非常的虚浮。我叹了口气,这一工作就没时间去锻炼了,大学还好,能跟几个损友一起去打打球。这才两年。熬夜都觉得累了。
也许是太累了,我没有再把笔记从背包里拿出来的欲望。我只想睡觉。好好的睡一觉。
大清早,潘家园也没几个人出来晃悠。
二大爷的铺子地段比较好,没走两步,就到了。牌匾上烫金的字体在晨光里有些晃眼。
“翰渊阁”
我实在不想吐槽我那二大爷,地地道道的一个粗人土匪。做生意那没的说,这要说肚子里那点墨水。我不想发表任何评论。当初铺子开业的时候名字都是请门口算卦的起的。
不过二大爷做生意那真是有一手。这才两年呢。铺子规模也是扩了不止一倍。
铺子里伙计估计睡死了。我在门口砸了十分钟的门不耐烦的准备打电话轰炸里面人时。里面的伙计才施施然的穿着拖鞋磨蹭出来。
“你昨晚干什么坏事了。”我翻着白眼指着伙计浮肿的脸说。
这伙计也姓叶。叫叶云生。听名字挺像我亲戚的。不过不是我的本家,是当初二大爷来北京打拼时认识的一学生。今年也有二十八岁了。主修计算机专业。跟我差四岁,也不算差太多,平时我俩也是聊得来,铺子里闲的没事时经常两人窝在电脑前打一天的游戏。
“别提了。这段时间老板让我把一堆奇怪的东西加密。弄到凌晨才睡的。”叶云生眼睛都没睁开打着哈气把我迎了进去,我看他这样子,我都不敢相信他没摔跤就从二楼走了下来。而他口中的老板就是我的二大爷。
我皱着眉在口鼻处扇了扇“看样子你忙了挺久的。这上火上的这么重,瞧你嘴里那股味儿”
叶云生一听,像是来了点精神。指着自己脸说“可不是,你瞅瞅,我这脸上这痘痘长得,都快毁容了。溃疡也是一个接一个的,吃东西也吃不舒服。”
我满头黑线。心想你脸上那痘痘从来就没好过,看不出什么变化。还有,能离我远点么。这股子味真熏人。
不过瞧见他那眼下的乌青。我也没说什么。我扬了扬手里的豆浆和油条“早饭买了啊。叶哥你饿了就自己吃,我上去睡会,二大爷来了再叫我。”
叶云生一听有吃的,眼睛总算是睁开了一条缝“成成成。小霖你快去休息吧。”
我看着他牙也不刷就伸出爪子抓起油条往嘴里塞的样子。心想这货这几天肯定没好好吃饭。
我上了楼,进了房间。这里铺子分上下两层一楼一般用来做生意。二楼一般都是谈生意和休息的地方,
我把背包往椅子上一扔。一头栽倒在床上。没了片刻,直接不省人事。
这一觉睡得很久,但睡的分外的不踏实。
我恍惚间似乎看到了那片在冬日凛冽寒风中那肃穆又寂静的山脊。以及隐藏在树木阴影下那未知的恐惧。
睡梦中的我,已然是没有发现那窗台上长势良好的盆栽在细微的抖动。有些东西。开始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