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中,那座最高的峰顶上,那个不引人注目的洞府中,那个蒲团上,一道身影在此时睁开了原本紧闭的双眼。浑浊而混有血丝的眼中掠过一道精芒,虽然他眼神中忍不住流露出些许疲惫,但仍然被接踵而来的狂喜冲散。
多年了,受够了无数嘲笑,终于,或许,成为人上人的希望出现了,再也不用过这种被人戳着脊梁骨的日子了。
少年晃了晃那发晕的脑袋,清了清发干的嗓子,用依然嘶哑的声音喃喃着。
这个大陆,是实力为尊的大陆,但同样,赐予人实力的,是天!是那一直盘踞在人头顶,永不被人超越的天。
实力越强,这份感受越大。因为,那些实力非常深厚的人,无论是哪一个挑出来,让他面对这天地,都会显得无力。似乎,他们既收着天的恩泽,又被天所制约——他们永远无法超越天。正像那句话说的,它可以把你高高地捧起,也能将你狠狠地甩下。
普通人尚且觉得天的无际,而那些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修炼者,感悟则更深。它就像无边的海洋,让人捉摸不到它到底有多深,多高。曾经有人尝试着冲破天,但最后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在他决定逆天而行的一刻,一位堪比一族之长的大能,被一道蕴含不可抵抗的惊天雷蛇给摧毁。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只有那万里的荒芜和焦黑。没有任何植物存活下来,也没有任何植物再次生长出来——唯有无尽的荒芜和寂静,连一丝灵力都不剩。
自此,没有人选择尝试违法天的规则。而那些实力突破的人,也受到天的制约,只有突破天的考验才能存活。
考验小到一道雷霆,大的一片雷海;简单到做一件事,复杂到经历千难万险。总之因人而异,似乎天分越高,所经历的也越多,这也是那些天骄实力弱小时就要经历天劫的原因。而那些通不过的,轻则重伤,重则神魂俱灭。
据说,十年前,天地为了剔除万族中的弱者,令整个东州成为一片死亡的海洋。那一次洗礼,令得东州损失惨重。那时候,我似乎刚好出生了吧……
总之,违反苍天的人都已经不存在这个世间了。
这片大陆,有无数种族,他们信念不同,性格不同,身份也不同。但唯一共同的就是他们都遵循天的规则,天是万族共同的主人,没人敢违背天——即使是普通人,都存在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想法——天最大。而那些实力强大的修炼者,更视天如老祖宗,恨不得抱大腿——只是抱不到——没人敢说一句亵渎天的话,一句都不成!
修理者都是依靠吸取弥漫在这片大陆的天地灵气而修理的,若是他们激怒了老天,天地灵力仿佛就会拥有灵性,原本无主的灵力都会变得桀骜不驯,根本无法被吸收。但其他人却依旧能轻易炼化。这也是他们不敢激怒天的下场,因为灵力是他们修炼、成为凌驾于众人之上,一人决定无数人生死的手段和必需。
这个世间,似乎只有灵气能修练,没有人找到其他方法,所以浓郁的灵气成了每个修炼者所期盼和争夺的,这里灵气并不缺,缺乏的是没有杂质和污染的精纯的灵气。那些斑驳的灵气不但炼化时需要很大的麻烦,而且会影响人根基的稳固和性格的变化。劣质的灵力会让人焦躁、不安、忧虑,影响人的心性。没有好的心性,自然无法企及一个更高的境界;相反的,浓郁而纯洁的灵气能使人精神放松、舒畅,能让人在任何状态下都保持绝对的清醒和理智。拥有一颗稳定坚韧的心,修炼自然水到渠成,进展也是一日千里。
反正对于任何人来说,灵气便是万物之源。这种平常绝不罕见的东西,却值得无数人为此抢破脑袋,血流成河。它创造了万物,滋润了万物,控制了万物……
天泣心头也有一丝疑虑,原本的狂喜和激动也被理智取得上风,神情又变得严肃而深沉——如今他也面临一个艰难的决定,这可能影响他的一生,影响他的种族,影响他的生命,他不得不严肃地考虑,到底要不要选择这条路。
这可能是一条无归路,一旦走上了,就绝对无法回头。放眼这条路,没有任何指路标,没有任何先人的探索,没有一丝光亮。可以说是充满的阴霾和未知,就连这条路的起点都是决定自己生命的,万一走错一步,可能就是灭顶之灾。自己或许又得步人后尘,成为尘埃。甚至没有尘埃与黄土,而是灰飞烟灭,无法留下一丝痕迹的那种。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选择这条路,那么永远只是被人当做茶前饭后的笑料,他永远无法挺直脊梁,无法走出父亲翅膀下的庇护,无法体会这纷繁而错杂的世界,无法得到每个人的尊重,无法做人!
似乎,他非这样做不可,似乎,命中注定,他,必需走上这条未知的路……
……
时光似乎没有感觉到天泣的艰难抉择,依然倔强地流去,良久,少年的眼神中终是掠过那一丝久违的坚定。
就让我们的年轻,再拼一回吧!
“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会后悔一辈子”少年喃喃道。
终于,他抬起了那颗高傲的头,眼神似乎要穿透这个山洞,看透天一般。
“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泣呐喊着“贼老天,来吧!”
轰,天地好像在此刻震动了似的,又好像在怒吼,顿时,方圆千里的灵力仿佛遇到的什么可怕的东西,纷纷逃窜,然后又被什么力量抑制,令得这里的空间都有隐隐扭曲,一丝丝黑色的裂缝都出现在空气中。
天黑了下来,被黑而厚的云层布满。连光线都被抽走了,这里的生灵不论动物植物都感到灵魂的战栗,即使一些实力不弱的,也在此刻匍匐在地,无法动弹,原本生机勃勃的一片树林都变得暗淡,树木花草垂下了身子,这些没有丝毫灵智的生物,此刻像是在行礼,又似乎在求饶。
云层越积越厚,给人以沉重的压力,隐隐有几丝雷光在其中跳跃,携带着毁灭的力量和死亡的气息。
少年没有动静,更没有退缩,那修长的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无尽的战意和蠢蠢欲动的冲劲,袖袍下的双手也紧握起来,身体紧绷,只是依旧盘坐于蒲团之上,衣袍无风自动,飘散在空中。
似乎,死亡的攻势,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