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泣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他并不是在睡觉,而是在思量自己以后的路。看着那珠光宝玉的房间,连墙壁都是金光闪闪,精美的吊灯,连人站在面前都觉得渺小的大门,华丽的大床……
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他一个废物应该有的,可除了了实力,他都有了。
他本不是一个奢侈的人,更不对荣华富贵有任何兴趣,他宁可没有这样一个身份,这样一个通天的老爹,只想自己一步步走在坎坷却充实的人生大道上,而不是别人帮助铺好的“光明前途”。奈何父亲总是希望弥补他那在外被人百般凌辱,唾弃的心灵,竭力给他安排了最好的东西——除了实力。
当他走在外面时,人们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大声指责、鄙视,语言的伤害、心灵的创伤远比肉体的受挫更可怕,这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可以愈合的——也没有什么人能够阻止流言蜚语的蔓延。
只有实力才能让这些该死的人闭嘴。——他常常这样想。
可是他做不到,一次次的失败催进了他内心的成熟,也促进了舆论的发展,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天弃的废物,是个靠父亲生活、靠长相骗取人们同情的可怜虫。
决定了,我要去闭关。他这样想着,便起身准备离开。随着那扇巍峨的像高山一样厚重华丽的大门缓缓关闭,房间终于重归了寂静。“这样奢侈的地方,现在的我不配拥有,来日当我摆脱废物之名时,必当名正言顺地回归!”
“空。”
随着大门完全关闭,少年低沉而激昂的声音在这高大的建筑中徘徊,久久不散。
谁能想到,这一句年少时的一时冲动,竟改变了他的命运,或许,来日当他再次重回故地,必将石破天惊。
……
阳光像往常一样洒在大地上,给人一种充实温暖的气息,这是天都古陆,也是个灵气充裕的地方,因此一年四季的温度、降雨都极为稳定,每天都是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极少出现恶劣的天气,当然,也不排除意外,人们说天气那么好是因为老天爷一直心情好,当他发怒时,百万生灵都将遭到浩劫。
当然了,有没有老天爷这人,也只有老天爷自己心里清楚了。再者,一些实力强大到足以改天变地的人也足够引起一方天地的异象,还有就是天赋卓绝的人,逆天的灵物灵兽等也会招来雷劫,这都是暂时的景象,很快,天地又恢复了这般平静,好像你再强大也无法继续在这世界的大海里搅荡出另外一丝涟漪。
天泣走在宗族的城堡群中,他的宗族,名战军,是天都古陆四州之一东州的九大神族之一,也是其中颇为强大的种族。试想,在万族林立的东州,能够成为霸据一片天地的一方巨擘,肯定拥有着强大的实力背景和宗族底蕴,能够从万族中杀出血路,成就今天的地位。当然了,对于目前的天泣,这种族之争还是极为遥远的。
因为实力的缘故,他这个少爷也只是徒有虚名而已,只是在口头上得到人们的认可,实质上,在这个宗族当中,他连一名普通长老的话语权都没有。
再者,他父亲战军雄虽然实力强大,但是为了他的安全和心里的想法考虑,也不建议他在宗族中参加会议、聚会等宗族活动,只是让他呆在家里或者给他弄一块灵气浓郁的地方自己修炼,这点财富,神族眼中简直九牛一毛。所以,虽说他是少爷,但实际上也只是在他爹的翅膀下苟延残喘的小幼雏,似乎永远都长不大的那种。
他对于目前宗族的一切的一切包括建筑都很生疏,只是在他活动范围内的地方认识,很多地方都从来没有进去过。
当然,他也是有一点特权的,就是能随时见到族长——他的父亲——战军雄。那被寻常族人视作禁地的地方,他却能像自己家一样行走自如——其实那本来也是他自己家。
此刻,他也正是行走在前往他父亲办公之地的那幢城堡——不起眼却充满沉重气息的城堡——他目前最为熟悉的几幢建筑之一。
“咦,那是谁?好像是族长的公子吧?他要去找族长干什么?”
“谁知道呢,大概又是在外面受委屈找族长诉苦了。”路上的族人也是在此时议论纷纷,毫不避讳地在天泣面前说着。
实力!实力!天泣低头不语,他知道,大多数族人对他还是没有恶意的,只是崇尚强者、看不起弱者是他们一致的观念。
天泣对于路上人们的议论习以为常,仿佛这成为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他就像航行在茫茫大海上的一叶扁舟,任凭浪花四处漂泊,却始终无法把他击落大海,那道瘦削修长的身影中,到底是蕴藏了怎样庞大的坚毅啊!
“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少爷啊,难怪能引起如此多族人的议论,想必你再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吧,在下佩服啊。”
又是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耳边想起,天泣立马认出他,他便是宗族百位长老中排名第十的十长老的儿子,战军霸,十长老看不起不能修炼却被百般呵护的天泣,按他自己的话说,这样的人应该逐出宗门。
碍于族长的压力,他也不敢用老一辈压他,就派了自己的儿子经常给他找麻烦,父子也是相当的一条心,战军霸似乎也对这样的任务非常热衷,一找到机会就找茬,非要给天泣一点不痛快,在他身边,更有几个差不多大的跟班,他们也在一句句拍战军霸的马屁。战军霸似乎乐得享受这种夸赞,高兴地大笑起来。趁这个空档,天泣从他的身边准备擦身而过。就在这时,一丝与天地灵力气息相同的微芒出现在战军霸的手心,然后快速冲天泣的身体打去。
天泣眼神淡漠,似乎对于这事早有预料,便以拳头相对,不同的是,拳头只是单纯的拳头,没有丝毫灵力覆盖。
“砰”
一声闷响炸开,天泣猛地向后退了几步,对方手掌上传来的力量令他的手一阵刺痛,脚尖也在地上点了几下,才化解那份力道,那藏在袖袍中的手隐隐有一丝血迹。他依旧面不改色,好像受伤的不是他的手。
另一边,战军霸却丝毫未动,带着几分胜利者的眼神望着他,但看到天泣脸上没有丝毫波动的时候,他也有一丝诧异,灵力不同于常人的一点就是灵力的杀伤力更强,那可是天地精华,对于凡体的伤害远非蛮力能比,虽然他此刻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炼体五重,但肉身已经覆盖了一丝稀薄的灵力,可现在对一个普通人的战果却不是另他十分高兴,便笑着说“族长儿子果然厉害,三个月后的成人历练,没有了族长的庇护,看你如何通过,今日暂且作罢,到了那一天,嘿嘿……”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三个月,如果天泣没能成功,那么等待他的,就是未知的危险了……
“哼,成人礼吗?等着看吧。”天泣似是在自言自语,袖中的双手紧握,令得鲜血渗出更多,但那份决心和变强的渴望,越来越大……
终于,摆脱了所有人的议论,天泣走在这片鲜有人敢走动的“禁地”,走人了他人敬畏的城堡。“父亲。”天泣看着王座上仍旧满头黑发,神情严峻的高大身影,虽然他的气息如同凡人,但长期坐于高位积累而成的威压与上位者的气息,却抑制不住地散开,另得这快地方显得严肃而深沉,似乎他一念之间,就能毁灭一方天地。
听到少年的呼唤,那久久不曾露出笑容的脸庞却浮现出一丝久违的慈祥和对他人不曾拥有的一份溺爱,还有一分……期望!
“天儿来了?刚刚你的表现我都看到了,好样的,不愧是我战军雄的儿子!修炼不仅仅靠天赋、努力,最关键的是有一颗不屈不挠的强者之心,这一点,我想我的孩子已经具备了。外人的议论无非是对你实力不足却又如此待遇的艳羡,当你拥有足够的实力时,他们自然会以一种新的眼光,新的心态来看你,我知道这些年你受的委屈,但是这也让你拥有对实力的渴望和坚韧不拔的性格,时机或许成熟了,你也可以试着去寻求自己的修炼之道了。”
战军雄不知何时来到了天泣的面前,那只有力的大手抚摸着天气的脑袋,出奇的,他那无论何时都深邃清明的眼神此刻有一丝涟漪,这个一路带领族人拼杀到今天地位的男人,第一次有点怀疑,让孩子自己探寻的决定是否是正确的,而好在,他现在决定让孩子冲出自己的翅膀,自由翱翔九天。
未来,他的孩子,真的成为了顶天立地的男人,而不是缩在他人背后的弱者!而此刻,天泣那被流言蜚语和冷漠覆盖的心头,又感到一丝温暖和温馨。
或许,父爱就是那样温暖的——尽管他清楚,他并不是战军雄的亲生孩子,多年来,他从未见到那所谓的母亲,长大了,也没有随着名分上的父亲姓,而是就名天泣,起初,他认为是父亲觉得他不配姓战军。
现在,他知道,并不是那样,这位父亲为他做的,比每个孩子真正的父亲做的还多,不姓战军肯定另有原因,至于是什么,等他成熟时,父亲自然会告诉他——但他心甘情愿成为战军雄的孩子,因为他体会到那份对他的关怀,觉得真诚,绝对发自内心!
“父亲,三个月后就是成人礼了,我要闭关,我不想给您丢脸,更不是被别人看不起,我一定要向他们证明,战军雄的儿子,绝对不比任何人差,我要把所有嘲笑我的人踏在脚下!”
话音一出,回荡在这宽广的城堡,字字铿锵,包含的,是多年来的委屈、不甘和痛苦;蕴含的,是很多同龄少年不曾拥有的远大抱负和志向。
“轰!”
也正是在此刻,战军雄身上的气息竟然有一丝不均匀,波澜不惊的脸此刻却充满骇然。那逸散的一丝气息也不是天泣能够承受的。
就在天泣面对这份气息,感受到死亡的临近时,战军雄及时恢复过来,收回了气息,心里也是波涛起伏。
这样的一句话,竟让我的心神有一丝动荡,难怪,难怪啊……天泣的实力,在战军雄面前,连蝼蚁都算不上,更不可能把他吓到,但那份意志中包涵的坚定,却令战军雄措不及防下惊到了他。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战军雄在惊骇,天泣何尝不是呢?在强者面前,自己简直弱小到什么都不是啊,竟然还要别人控制自己的气息才得以让他平安无事,这就是实力啊,自己渴望的实力!
短暂的惊骇后,战军雄率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咳咳,天儿啊,不好意思,刚刚把你吓到了,你现在还好吧?”
“嗯,孩儿吓到了父亲,以后孩儿一定注意言行”听到此话,战军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尴尬和不自然,自己什么实力?竟然被尚未修炼的孩子吓到……
“孩子啊,远大的抱负没有错,这就是强者之心。现在距离成人礼还有三个月,你就去爹之前送你的那片密林中闭关吧,里面有一座洞府,我会替你看好,不会有人打扰你的,去吧,我相信你能够成功,只要你一鸣惊人了,我想就算族中的老家伙也应该闭嘴了……最后听爹一句,虽然凡事都讲究顺其规律,但是,年轻嘛,拼一次也值了。”
这话说的很隐蔽,当然要靠天泣自己去琢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