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上,一队商队缓缓前行,三十几辆的大马车装满了货物,大约五十多人骑着马护在马车前后,商队插着锦翎坊的旗子,表示这是属于锦翎坊的货物。此次的货物都是海鲜干货,珍珠绫罗,从仪州运往内陆。
炎阳门属于内陆晏城区域,晏城位于金川山脉,土石矿产非常丰富,但是对于临海物品需求极大,这商队就是为锦翎坊在晏城的商铺送货的。
车队后面,是一辆寻常的马车,深蓝色车帘遮得十分严实,拉车的是两匹马,一个车夫坐在车辕上驾着马车。马车中四周都铺着柔软的垫子,车厢内,摆着棋盘,楚歌和若紫相对坐着下棋。
楚歌紫衣风流,若紫一身男装,浅蓝短褐,头顶发包,清清秀秀一书童的模样。看着楚歌放下一颗白子,若紫泄气的叹了口气,“又输了。公子,你就让我赢一次嘛?”
“下棋哪有让的。”楚歌打了个哈欠,“我也累了,睡一会儿。”楚歌躺倒在一旁,拉过毯子就闭上了眼睛。
若紫无奈的收拾好棋盘,出来五日了,每日里跟着商队行走,枯燥无趣,两人只好下棋取乐,奈何若紫棋艺一般,每次都被楚歌杀个片甲不留,溃不成军。掀开车帘,若紫坐在车辕的另一侧,如今已经是傍晚了,下了山,就该到山下的小城里了。
一个劲装打扮的护卫骑马靠近马车,是锦翎坊中人,二十几岁,仪州人氏,看着忠厚老实,商队都唤他小徐。
“杜兄弟,再过半个时辰就到山下了,前面路不好走,会颠簸一些。”小徐对若紫道。
若紫点了头,“知道了。”轻掀起车帘一角,看了看里面的人,楚歌睡得四平八稳的。“公子睡着了。我来驾车吧,你休息一下。”若紫接过马鞭和缰绳。
车夫笑着道,“杜兄弟的车把式比我好多了,这下山的路平平稳稳,就像走官道一样。”
若紫一笑,“能陪侍公子身边,自然什么事情都是要学一点的。”
“你家公子看着就是大户人家的,这要求是要高些。”车夫没有多问,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可不是好事啊。商队缓缓下了山道,绕着小山坡前往前面的小城。夕阳已沉入山后,余晖映着山头,若紫轻挥马鞭,紧跟着队伍前进。
客栈前,若紫下了车,放下脚踏,随即掀起车帘,“公子,到客栈了,下车吧。”
楚歌弯腰出了车厢,浅紫色长衫,外披白色宽袖薄袍,头戴白玉质发冠,两条紫色发带垂在身后,风姿俊态,矜贵高雅。
瞬间吸引了众多目光,举步下了车,楚歌左右看了一眼,“走吧。”若紫拿了包袱,跟着楚歌走近客栈。
小城的客栈并不大,商队一来,把整个客栈的包了下来,楚歌和若紫自然住同一个房间。点起自己带来的熏香,驱散客栈中的味道,若紫重新整理了被褥,“一路上多颠簸,公子可要休息了?”
“不了,睡了很久了。我去走走,你先休息。”楚歌拿起桌上的笛子。
“是。”若紫应声,看着楚歌出门,自己拿起换下的衣裳,打算拿去清洗干净。
出了客栈,楚歌就往街上走去,转进了一家酒铺,刚才在车上就闻到了酒香。
“公子请,要买些什么酒?”店老板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看着一副爽朗之态,风韵犹存。
“我闻到一股清甜之气,这是什么酒?”楚歌问道。
“那该是奴家店里独有的珍珠红。”酒娘拿出一瓶酒,拿了一个白色瓷杯倒了一杯酒,酒是宝石红色,闻着芳香,是一股淡淡的药香。
楚歌只是闻了闻,“不错,帮我送十坛到前面客栈给商队的人,说是楚公子请大家喝酒。再给我一瓶。”
“好。”酒娘当即吩咐店中人准备酒,自己拿起一个白色酒瓶,装满了珍珠红酒,“公子请,一共一百两银子。”
楚歌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她,自己拿了酒瓶,就走出了酒铺。此时已经天已朦胧,街上行人寥寥,一个小城,几条街道,不大却也样样齐全。
楚歌很是随意的四处走动了一下,不过是在车上呆太久了,想出来透透气而已。一瓶酒慢慢喝着,醇香顺口,酒劲倒也不大。
一瓶酒慢慢的要喝完了,楚歌也溜达够了,这才转回客栈,刚进客栈门,就看见掌柜对着一青衫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客房都满了。”
青衫公子倒也彬彬有礼,其身后的四位侍从倒是急了,“这都天黑了,这小地方哪里还有客栈?腾出一间房,给我家公子住就好。”
看着青衫公子的背影,楚歌轻叹一声,没想到这里就遇上了,开口一唤,“玉郎。”
青衫公子正在前往炎阳的白玉郎。咋闻唤声,玉郎转身看来,看是楚歌,一丝惊讶后便是欢喜,“楚歌!”大步上前,站在了楚歌面前。
楚歌微笑着,“人生何处不相逢,别来可好?”
“我很好。你呢?你怎么说走就走?”
楚歌笑了笑,“先不忙。掌柜,在我房里再支张床,这四位小哥就和商队的人挤一挤吧。”楚歌先安排几人住宿的问题。
掌柜的连声应好,就去准备。不一时若紫走了下来,看见白玉郎,也就明白了,“公子回来了。”
“嗯。晚上白公子就和我们住一间房。你去和叶叔说安排一下这四位小哥。”若紫应下,带着白玉郎的四个侍从前去后院。
桌上几样小菜,一壶酒,楚歌和白玉郎相对坐着,酒楼中客人不多,两人坐在角落里倒也清静。
“你匆匆离开,也没有只言片语,皇上也只是准许你辞官,没有多言,满朝文武竟无人知道你辞官的原因。你可是走得了无牵挂啊。”白玉郎道。
楚歌只是微笑,“我有我的缘故。朝廷不会是我久居之地的。我离开,对谁都好。”
“难道有什么你也解决不了的难题吗?”白玉郎皱着眉。
楚歌摇头,“不是。只是离开更好。你觉得我适合留在朝中吗?”横波妩媚,凤眼夺魂,红唇笑靥,酒熏玉颜,望之可醉。
白玉郎蓦然心中一震,猛然闭上了眼又瞬间睁开,这个楚歌,真是乱人心神。楚歌扑哧一笑,收敛了神色。
玉郎已经是红了脸,“你正经些。就算要走,也该和我说一下。”
“我也是走得很急,你也知注意着我的人太多了。如今雨过天晴,没事了。”楚歌道。
“那就好。我知道你很厉害,不过我白玉郎也是你朋友。”再强的人也会有累的时候,只希望他能帮到他。
“我知道。你放心。”楚歌知道白玉郎一直当他是知己好友,真心相待的。
回到客栈已经是半夜了,若紫备了热水给两人洗漱。为楚歌取下发冠散了发髻,“公子喝了不少酒,可要含颗解救丸?”
“不必了。对了,明日我们不随商队了,和白公子他们一起走吧。”楚歌道。
“是。我会准备好的。”若紫扶着楚歌上床休息。客房里已经又临时搭起了一张床,自是给白玉郎睡的,若紫睡在了一张小榻上,这般天气,倒也是不冷的。
玉郎自然认出若紫是女扮男装,难得独来独往的楚歌身边跟了人,这个若紫必然是楚歌心腹。有她关怀备至,处处照顾,楚歌是不需要人担心的。脱了外袍,白玉郎就躺了下来,喝了不少酒,他也是有些晕了。一夜平静,很是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