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上有王母,神人自有青鸟奉。
莽山号称小昆仑,源于莽山之中有一小别院,别院之中有一白衣菩萨。
菩萨身边有童男童女各一人,真如青鸟侍奉王母般左右不离。
菩萨却非真菩萨,只是一位妙手神医,却又经常免费为山下村民诊病,村民不论身上是小伤还是顽疾,都能做到药到病除。村民感激,奉之为女菩萨。
消息传出去后,慕名而来者络绎不绝。任铁打汉子也经不起每日不间断为人诊病,更何况是一个芊芊弱女子。
随后女子决定,每月只有初二十六两日开放为人诊病,有急症者可经童男童女验证之后方可进入药堂。
女子以纱罩面,世人难见真容。
世人只知其手若青葱节白,声如仙音渺渺,不知真容,不知其名,众人感激,尊其为菩萨。
莽山则成小昆仑。
莽山之中,一青衣折扇男子飞驰而过,踏草疾行。若有高手在,定可看见这人竟然只是脚碰到草尖,并未真的踏下去。
高手。
只是高手也有高手的难处,下雨没带伞就是一种。
“真是晦气。”望着天上闪雷阵阵,大雨转眼即至,青衣男子只能加快速度,希望能找到一个山洞之类能夠避雨的地方。
绕过树林,之间开阔地中有一别院,青砖绿瓦,像是大户人家。
“看来,我徐某人今日不必被雨淋了。”随即加快速度,向小院奔去。
站在门檐下,青衣人拉动门环,敲门三声。
院内有人应到:“今日不诊病,来者请回吧。”
青衣人甚是纳闷:我没有病啊。不过大雨将至,避雨要紧。
“在下并非病者,只是大雨将至,不知主人可否能让在下在居所内避雨,雨毕即刻离开。”
“噢,原来不是看病来的。”
“吱呀”,门打开了,院内是一个少年正打量着青衣人:五官端正,略显英气,手拿折扇,看似文客,应当是一个出门游玩的文士。又看看天空乌云密布,世界已经没了几分光亮,屋内也已经开始掌灯,确实如青衣人所说,只是一个避雨的。
“客人请进。”
“多谢这位少年。在下出门有些急了,身上只有这五两碎银,还望主人不要嫌弃。”青衣人说道。
“客人不必如此。我们并非急需银两之户,客人请收好。只是我家主人乃是女子,不便接见这位先生,还请海涵。”少年拒绝了青衣人递上来的银两。
“那就打扰主人了。”青衣人拱手道。
“请随我来。”少年带上门,引着青衣人来到东厢一间客房。
客房内摆设十分简单,一张桌子两张椅子,桌子上一个茶壶,四个茶杯倒扣在托盘中。而床铺并非木床,而是北方常见的火炕。
“客人稍作休息,我去给客人备饭。”少年躬身道。
“多谢。”
不一会,屋内火炕便冒起了阵阵热气。徐阳双手枕在脑后,徐阳听着窗外已经到来的大雨声,感觉到火炕的热气,甚是舒服。
此时虽近中午,但外面已经漆黑一片,屋内灯火也随着钻进来的风摇曳。
徐阳不是一个文客。
但他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状元。
认识他的人都叫他夺命书生。
不过他不喜欢,任谁被人用别人的称号来叫都不会喜欢。
夺命书生是个剑客,徐阳的兵器就是手中折扇。
折扇合上可刺,打开可挡。所以他更喜欢教门众人给他的称呼,
青衣魔手徐阳。
他是天门十二魔之一。
天门是江湖势力最大的门派,没有之一。
像少林、武当正道魁首,也要屈于天门之下。唯一能和天门对抗的就是天下第一帮派丐帮。
这还是在天门门主闭关之后。
天门门主在时,哪怕丐帮帮主也要矮一头。
不过天门门主修炼自创天魔功,出了岔子,元气大伤,所以选择了闭关。
天门与正道武林便僵持下来。
天门十二魔地位仅次于左右护法,略高于四位长老。
不过十二魔居于外,而四长老则驻扎在门内。
当今天下,圣上虽然不是雄主,但也勤恳克己,守成有余。百姓安居乐业,足以说明他还算是个好皇帝。
但百姓富足不代表天下就平安无事。
天子四大亲军,青龙守卫皇城,保卫皇宫内外,京城四野。朱雀军镇守北方,与北地蛮族对抗。白虎军则驻扎在天门与正道势力纷争最大的地方,避免武林纷争会引起百姓骚乱。玄武军人数最多,分散驻扎在各个亲王领地。
可以说,武林纷争和藩王势力是整个大魏朝不能对外进取得最大阻碍。
不过还好,百姓并不愿意连年打仗。
土地多一分,也没有自己的,打仗还要克以重税,还要将自己的孩子送上战场。
一将功成万骨枯。
上一代天子有意抽调玄武军,放各藩王造反,施展欲擒故纵之计。但各藩王只是按兵不动,没有让天子找到借口。
这一代天子没有那么大野心,就这么随他们去吧,至于削藩……对付一两个藩王还行,这要是群起而攻之,玄武军人数众多也比不上藩王军队加起来多。
徐阳正思索着,少年端了汤饭进来。
“客人还请用饭。”少年说道。
“这位小哥,在下姓徐,如不嫌弃,你就叫我徐大哥好了。”徐阳说道。
“我叫童男,是个下人,怎敢和秀才老爷高攀。”少年人躬身说道。
“此刻我寄居你家,只能算是流浪客,不是比你这自称下人的少年还要低下?”
少年人想了想,正所谓礼求于人则先下之,我虽然不是主人,但这里也算我家,他现在有求于我们,如果我再一再说自己身份低微,岂不是在说有求于人的人更加低微?
少年人躬身答道:“那童男高攀,斗胆叫一声徐大哥了。”
“哈哈,正该如此。世上哪有那么多高下之分,皇帝叫天子,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不吃五谷杂粮也没力气,力士再贫困,干活吃饭也是天经地义。即便我曾经是秀才,不吃这馒头米粥,考场上早就饿死了。”
“那皇帝毕竟是皇帝,我等小民,自然要万分尊崇。”
“哈,你小小年纪,等阶之分居然如此顽固。你且坐下,咱们边吃边说。”
少年人慢慢坐在椅子上,却并没有吃饭,只是看着徐阳,想看他说些什么。
“老子《道德经》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人和万物其实都是一样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没有根本区别,天子大臣,乞丐马夫,其实也都是一样的。现在之所以皇帝地位尊崇,并不是他这个人尊贵而是他所处的位置尊贵。”
“大魏朝皇帝姓司马,上一个大郑国皇帝姓吴,可姓司马和姓吴本身都没什么区别,只是当上皇帝,姓司马和姓吴就尊贵许多。所以,不是姓什么就是尊贵,而是做什么尊贵。”
“大魏百姓数千万,大魏前朝也有数十个朝代,他们现今何在?灰飞烟灭矣。”
“就刚才,你认为身份低于我,无非是因为我穿的青衫是大魏秀才服,说明你并不是认为我比你高贵,而是这件衣服比你高贵。实际上你我还是一样的。”
“如此说,你可明白?”
少年人听的傻了,他一直一来被人讲的就是好好服侍主人,主人富贵,他就有饭吃,主人落魄,他就得喝凉水。
天生注定他就是个下人。
懂事起都在学习当个下人,十四岁已经服侍人十年了。
经历过的几位主人,都在不需要他的时候将他卖掉。
即使这个主人,也很少和他讲上几句话,
有什么事情都是靠那个比他小的童女来吩咐。只是他虽然十四岁,但身形却如同一般孩童九岁十岁的样子。
外人把他和童女叫做童男童女,他也没有分辨。
童男这个名字也是两年前他来到这里时村民以童男叫他后,现在的主人才让童女告诉他以前的宝来不要叫了,改叫童男。
主人说什么,他就是什么;主人吩咐什么,他就做什么。
这就是他的命!
现如今,这位徐大哥给他说,人们所看重的地位并不是他这个人是什么人,而是他穿的什么衣服,处的什么位置,岂不是说只要有一天,他脱掉这身蓝褂,这身象征仆人身份的外衣,他也可以堂堂正正做个人!
只是,他从小是被卖到育人堂的,学的只是伺候人的法子,所以想要脱掉这身衣服谈何容易。
自己没有工钱,没有继续,没有任何其他的生存技能,甚至连力气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顿时心灰意冷,徐大哥说的倒是不错,只是没人能做到那么洒脱。
至少自己不能。
不过看来这位徐大哥不是看人说话的人,心中也没有瞧不起自己。所以对他也产生了一些好感。倒水也更勤快了。
天一直暗着,大雨下个没完,一壶茶凉了又热,热了又凉。
眼看真正的夜色将至,徐阳心中也产生了一些急躁,急忙运功,才算又平静下来。
“徐大哥,不如你就再次歇息一晚吧,我去求主人收留。”
“唉,只说要避雨,却不成想这雨下起来也没完,只能叨扰了。”
“不叨扰,不叨扰。童男有幸与徐大哥说话,非常高兴。”童男兴奋的说道。
“既如此,小兄弟你去禀报主人,我去拜见一下。”徐阳开口道。
“好,我这就去。徐大哥你且少待。”说完便开门直奔正屋。
正屋内,一个梳着双头羊角小辫的女孩正在分理药材,旁边也起了七八个炉灶正在熬药。“黄芪,黄芪味甘,气薄而味浓,可……可……”
“童女,我想求见主人。”
“哎呀,吵死了,都怨你,我又忘记了。”小女孩满脸怒气,似乎是在恼怒童男打扰她整理药材。
“你要拜见小姐干什么?”小女孩说道。
“我……我……呃不是,是那位来避雨的客人,因为天色已晚,大雨又未停,所以想叨扰一晚。所以让我问问主人,他想拜谢一下。”童男低头说道。
“一个穷酸秀才,有没有生病,小姐怎么可能见他。”童女眼睛都没看童男,随口说道。
“那……”
“好了好了,我去问一下小姐的意思,你在这给我看着点。”小女孩似乎是觉得想起什么,又对童男说道。
“好好,你且放心,我会好好看着的。”童男急忙开口应道。
童女扭着羊角小辫,穿过正屋后门向后院走去。
后院与正屋本身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只是后来又因为来往病患进入后院不方便,又在前面加了个园子,正屋本是前面的围房,加上院子则成了正中间的屋子。也成了给人看病的地方。而后院则完全独立起来,成了主人起居的地方。
童女走在廊中,风虽然不大,雨却很急,怪不得借地方避雨的人走不了。
只是几步,童女便来到女主人的书房门口。
后院只有这里点着灯。
还没等童女敲门,门却自开。里面传来女主人的声音,“进来吧。”
童女进去先行一礼,随后说道:“小姐,我把黄芪又忘记了,求小姐再讲解一遍。”
“你来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童女不解,主人何此一问?
“童男拜托你的事你忘了?”不等童女回答,女主人又继续说道。
“啊,那个,那个跑这来避雨的秀才想拜见主人。”
“童女,你是他派来的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想学医术,我也乐意教你。但你可以回头告诉他,我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他和我约定的事,但不代表他就可以监视我软禁我。天香碎骨散的毒我一定会解开,即便解不开他也别想我会为他效命。”
“小姐……”
“在我心里,你始终还是个孩子,即便现在你在为他做事,我也不会对你做些什么。但我不保证他不会对你做些什么。”
童女低着头,心中暗暗想到:你们父女俩,一个让我监视女儿,一个又告诉我不能过分。我现在怎么才能让你们两个满意?都是主子,何苦为难我一个下人?
童女不说话,等着下文。
“来人不是秀才,乃是一个武林高手。我不中毒也没把握拿下他,更何况中毒后武功尽失。不过也正是武功尽失,他才没有发现我监视过他,不然的话,高手哪容得别人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