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王兴儿身后看去,那里站着一个瘦小的太监。他的双臂垂在身体两侧,佝偻着身子,压低了帽檐,似乎极怕被人认出。
“这是?”
他抬起了头,我看到那张脸着实惊了一下,遂脱口而出,“荣子?”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惊畏,“徐女官,奴才万不得已才来寻您的。”
我违背规矩让他们两个进了屋子,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他人之后,关紧了门窗。又走到烛台旁换燃了一支较短的蜡烛,星星点点的光足以将人脸照清。
“荣子,你…你今晚这是?”
“徐姐姐,奴才…奴才若是再不来求您,恐怕就不能活命了。”他哽咽道。
我蹙了下眉,按照宁王的说法,荣子应该暂无性命之忧,这会儿又怎么成这样了呢?
“你慢慢说,我能尽心的自然不遗余力地帮你。若是不行,咱们后边还有九爷呢。”
他犹豫下来,眼瞳中尽是复杂的神色,有恐惧,有愤懑,更多的是无助。
“此事恐怕要牵扯到前面朝廷,奴才心里实在是…实在是…”
牵扯到前廷?那这事看来是不一般了。我忽然想起昭贵妃是秦王的生母,难道母子俩合伙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别怕,管他会不会牵扯到前面朝廷,咱们保命要紧啊!”
荣子咬了咬牙,“奴才是翊坤宫廊下守夜值的,有一天晚上贵妃忽然让奴才们退下,不用伺候了。按理说,这是不合规矩的,但贵妃已经下了旨意,奴才们也不敢违抗。”
我给他倒了一杯水,他接过去没有喝而是紧紧抓着,骨节愈发突出,泛着阴森的白色。
“奴才快走回西五所,才发现把前几天玉修容赏的金叶子落在廊下了。修容小主是陈昭仪的人,向来跟贵妃不对付,若是让有心人拾去,奴才就要倒霉了。因此,奴才就一溜烟跑回翊坤宫寻回那金叶子,就是这个间断,奴才听到了不该听的事。”
“什么不该听的事?”
“贵妃娘娘和大太监李寿正商量着倒卖哪些宫中的物件,估值然后统算。贵妃还问李寿,宫外找好人了吗?能不能确保安全把银子送到三爷那里?”
我的心也突突跳了起来,贵妃圣眷优渥,皇上赏赐的贵重物件肯定很多。她不顾皇宫禁令倒卖珍宝,显然是为了银子而去。秦王难道很缺银子?
“求姐姐救救奴才,奴才宫外的妹妹全靠奴才的奉银活命,要是奴才死了,她也活不成了。”荣子呜呜哭道,瘦小的身子已经抖成了一团。
“荣子,你回翊坤宫后,贵妃说了什么吗?你怎么知道贵妃要害你?”
他的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是贵妃说的。是李寿,他对奴才说,明天送奴才归西!奴才有把柄落在他们手里了!”
我正想问是什么把柄,外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透过纸窗看去,外面来了许多人,都一溜烟地举着明闪的油灯,漆黑的院落瞬间被照亮如白昼。
我和王兴儿连忙站起身想看个究竟,却听“咚”一声,门被撞开了。宫正的太监右手举着令牌,厉声说到,“拿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