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英莲苦楚地讲着遭遇,我心中微微发酸,总觉得与自己的人生那样相似。
英莲本是燕京人,是燕京府文书张儒的小妾所生,上面还有一个同母哥哥。英莲九岁那年,适逢皇家在民间选宫女,燕京布政使本已将名单确定,谁知出发前一晚,一个小丫头悬梁自杀了,一时之间布政使急得团团转,张儒为了讨好上司便将英莲推向了火坑。
“娘曾经在百香楼卖唱,因此总被大夫人和各房姨娘戳着脊梁骨骂,日子本就过的不舒心。若我不答应进宫,爹就要赶娘和哥哥出府…”她抽泣着,瘦小的身子单薄的就像狂风中的落叶。
“那你母亲与兄长现在怎么样……”
她坐直了身子紧紧抓住我的手,就像抓救命稻草一般,“这正是求姐姐的地方,前几日有太监找奴婢,说是奴婢哥哥委托传信儿的,说奴婢的娘不知怎么惹了大夫人,已经被赶出家门。进宫时,娘差不多都把积蓄给我了,她们哪里还有什么银两…”
“……”
“奴婢早就听说姐姐和燕王府有亲戚关系,才想了这么个办法。求姐姐救救奴婢的家人,奴婢愿意当牛做马伺候您!”
我恍然大悟,她原来是这样的打算,真是难为这样一个女孩如此忧心,“英莲,你先别着急,按照我说的去做,千万不要对其他人说……”
我将英莲安抚好,顺手请她帮我做了一件事――去毓庆宫请宇文景阑。
皇后如今派人监视着我,我只要靠近毓庆宫,皇后就会对我多一分防备。但若是不去找宇文景阑,他一定会雷霆震怒,到时候定会找我算总账。
我靠在亭子的大红柱旁,仰着头看着头顶的梁木,石青的底色上刻画着蛟龙出海纹。小亭坐落在御花园掖池中央,四面建了水上廊道直达亭内。站在亭中央,可望四周的亭台楼阁,的确是赏景的好去处。
夜色渐渐降临,挂在水上廊道两侧的琉璃灯被点亮了,映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我看着宇文景阑气冲冲地由远及近,刘顺带着几个不知名的小太监跟在后面,一路小跑方能跟上他的步伐。宇文景阑看见了我,变得更加咬牙切齿。
“十三爷大安……”
我还没行完礼,就被他像提小鸡一样提了起来。我双脚被迫离地,无力地扑腾几下最终作罢。他凶神恶煞地瞪着我,仿佛要一口把我吞掉。
“你哪只眼瞧着爷安?!嗯?”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抱着他的胳膊哀求道,他却毫不理会。
他喘着粗气,“你是不是特别想让爷收了马素心,然后自己逃之夭夭?爷对你这么好,你的良心都去哪儿了!”
我渐渐失去力气,变成了他手中的提线玩偶,只能耷着脑袋呜咽着,“奴婢只当您是主子敬着,哪里敢有那些歪心思?求您放了奴婢吧…”
这时,刘顺也在后边颤着身子劝道,“爷请息怒,要是让皇后娘娘知道这事儿,这可不了得啊。”
宇文景阑猛地松开手,我一时没有站稳,咚地一声坐在了地上。趁着他没有回过神来,我迅速爬到凉亭的白玉雕栏边上,抽着鼻子对他道,“奴婢感恩爷的情儿,只是,以奴婢的身份是配不上您的。若您不放手,奴婢只能……”说着,我恐惧地看了那一汪点点闪亮的池水
他顿时慌张起来,疾步走过来,“你要做什么?木兰……”
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凝视了片刻他那惊世的俊颜,最后闭上双眼狠心跳进了掖池中。漫天的冰冷将我包围地严严实实,带着咸味的池水灌进口鼻中,将我呛得喘不上气。耳朵中也充斥满池水,只模糊地听见岸上传来阵阵焦急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