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都快被提到嗓子眼上来,对玉枝使了个眼色,她便带两个丫头下去了。大殿内只剩了我、苏绣和严沐三人,严沐通过周苓姐知道我的安排,因此也不必刻意回避。
“刘山儿回来了?”我扶着木椅的把手,殷殷地看着苏绣。
苏绣笑着点了点头,“娘娘放心吧,他这趟生意做的很顺利,送到岭南之后,安置在小乡村里,易了容没有人会知道。”
可怜景阑以前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如今竟要这般苟且偷生,想到这里我哇地哭出了声,心头酸楚不已。
“臣才刚对娘娘说了,若要保住胎儿,不可忧虑伤心。主上现在一切平安,娘娘也该放下从前的事了。”严沐急切地拱了拱手道。
“是啊,娘娘,主上的坎已经过去了,您要保住孩子,才能为更多人赢得生机。”
我抽出丝帕擦去了脸上的泪痕,“我都知道,一定会好好的。严大哥,看你眉目舒展,是好事将近了吗?”
严沐肃身道,“臣不敢担娘娘如此称呼。的确,前几日去周府提亲,周伯父已经同意了,苓儿现在在备嫁,改日定让她来给娘娘请安。”
我笑了笑,他们这两块儿大冰石头总算是聚在一起了。看着从前的人都好,我心里也跟着好受些。只是,我又幻想起来,女儿家备嫁该是怎么样的?可惜我再没有体会的机会了,不明不白册了宫妃,这一辈子便锁死在偌大的皇城了。
严沐走后,苏绣又陪我说了一会儿话。尽管她竭力控制自己的言辞,不提三哥,但还是会绕到三哥身上去。我只能在心底感叹,这又是一对儿鸳鸯。
但碍于两位哥哥都在大狱里,从前的国公府也已经抄家了,她不敢在我面前提起和三哥的事。
“安王接三爷过王府去住了,倒不至于连栖身的所儿都没有。郑王还是老样子,被圈禁着,郑王妃不肯过安王府,怕孩子吵到妹妹临产,虽然是孤身带着孩子住,但有咱们照料着,一切都还好。”
我这才追忆起来,云若要临产了,遂抓住苏绣的手道,“你回头替我去送些礼,也算表表心意吧!还有我二姐姐那里,她自己带着三个孩子,实在是太苦了。”
“是,娘娘。”
“我徐府满门落得如此境地,也不知是招谁惹谁了。是不是当初我不认识皇上,也不会成这副模样?”
苏绣连忙拽了拽我的袖子,“娘娘快别这样说,若没有您,皇上哪儿还顾忌那么多,只怕情况比现在还要糟!”她叹息一声,“思来想去,抄家这事儿还真不能怪皇上,就是那些新起权贵闹腾的!”
“是啊,一朝天子一朝臣,徐府再也不是从前那副模样了!”
说多了怕伤心,苏绣就此换了话题,说些尚仪局里的趣事,想尽办法逗我开心。只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我想忘记那些事都不可能。
恍恍惚惚又到了掌灯的时候,黑夜愈发漫长。尚食局御膳房的大太监堆着笑将御膳送了过来,十六道菜正说明了待会儿皇帝要驾幸长春宫,否则摆不出这样的排场。
然而,就在我心心念念等着他来时,长春宫宫门忽然间再次戒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