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分封亲王,都会下赐亲王令。亲王令正面刻王爵名,背面刻龙九子纹。持亲王令,可开府衙,可建三甲铁卫,可收拢幕僚。总之,亲王令牌是很贵重的东西,一般都是亲王自己保管。
而那个司赞太监的话正一语戳中重点。按照常理来说,秦王进献寿礼一定会再三检查,交接时司赞宫人也会例行检查。因此,入司赞司之前,唐三彩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唐三彩出现裂纹和褪色,一定是在那拨持亲王令的人检查过后才发生的。秦王不会自找麻烦,那么还会有谁有动机做这件事呢?
我正沉思着,却听见宇文景阑一反往常的挑逗而十分沉重地说,“你很聪明,大概已经想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了。另外,爷要告诉你的是,景春园的掌事和武兵司的管事已经证明了,那天晚上秦王与他的手下未曾出门。”
“……”
“而且,太子的令牌与寻常亲王的令牌并不一样。”
我蓦地睁大了眼,难道真的是那样?不是太子,有能力有野心陷害秦王的只有他――燕王。
“刚才司珍的宫人来查验过了,那几件唐三彩是被洒了某种液体的,在太阳照射下便会发挥药效,唐三彩的颜色便会渐渐失真,由内及外出现裂纹。”
“你不要说了,我不听,我不听!”我紧紧捂着两只耳朵,直愣愣地瞪着他。
他冷笑一声,又回到了我第一次见他时那疏远的模样,“他对你们尚仪局可真是特别,帮你取了琵琶救了司乐上下,又差点儿灭了司赞全司。”
他竟知道燕王帮我取琵琶一事!我终于明白他留我听审的用意,以他的聪明才智,肯定一早便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要我留在毓庆宫,就是要引导我得知事情真相,他要让宇文景睿众叛亲离。
然而,没有确凿的证据,是无法给燕王定罪。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我早就听说夺嫡之战的激烈,却未曾想宫中的一件小事儿都埋着致命的火药。在权力面前,亲情都可以舍弃,还有什么不能舍弃?
从毓庆宫出来,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金黄泛红的颜色铺满了整个皇城,在地面上映出红墙青瓦的剪影。我抬头一望,天边已堆满了染红的云朵,更向远处拉出了一条笔直的红线,绚烂而美丽。
我刚走到尚仪局门口,守门的两个小太监便笑眯眯地蹭上前来,“大人回来了?伤好了?”
我嗯了一声,便不再作声。小太监们便十分狗腿子地在后边嚷道:“大人好生休息,改天可记得给奴才们讲毓庆宫里的新鲜事儿!”
我沿着西边游廊慢慢走着,还未到卧房,便看到玉枝、杨柳她们几个一路小跑过来。
“大人可算回来了,那天乾清宫的小太监来报,可把奴婢们吓坏了,早知道就不让您自个儿去外廷送琵琶。”
“是啊!不巧的是,尚仪正好被容妃娘娘给宣了过去,张司乐又不当值,我们都慌了神。还好林掌乐是个有主见的,想起您和十三爷有点儿交集,二话不说带着安子去了毓庆宫。”
“浣清姐姐人呢?”我有气无力地问道。
“我在这儿!”
我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桃红荷花裙的丽人倚在游廊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