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珍妃怎么会是前朝的公主?王尚仪一眼便看出了我的惊诧,拉着我坐下来细细讲述。
珍妃上官幼仪是前朝闵宗最小的公主,大周建立时,她刚满十八岁,正是花容月貌的年纪。宇文崇攻破金陵后,将皇族上官氏斩杀殆尽,却不曾想一见公主便坠入情网,从此不能自拔。
“眨眼间已是国破家亡,公主岂会不恨?皇上原是想斩草除根,可为了公主硬是留下了闵宗的几个年龄尚小的儿子。”
“那,公主既然恨皇上,又怎么成了珍妃娘娘呢?”
“公主欲魅惑君上,最好的方式自然就是成为他的妃子。那时候,皇上夜夜必幸长春宫,在公主面前,六宫粉黛无颜色啊!”
我犹记得昨夜梦里的那个白衣女子出尘若仙,想来她一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后宫怨声载道,前朝臣子亦不断劝谏,最终的结局便是公主在弘治二年薨了。皇上封锁消息,派禁卫军护送公主灵柩入葬上官家的祖陵。我是公主身边的大宫女,公主薨时,我却不在她身边!”
王尚仪咬牙切齿地说到,她的手也紧紧攥着,似乎永远都不能释怀。
“公主薨逝前是皇上的人在伺候,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竟一点也不知道!”
我托着腮思考着,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后背猛地惊出一身汗,“尚仪…尚仪大人,您对木兰讲这些做什么?”
王尚仪抚了抚我的后背,“没什么,只是听你弹琴与公主有几分像,一时感慨而已。”
“大人,我…”
我正想解释,却被她打断了话,只见她十分期盼地看着我说:“你会弹琵琶吗?”
我摇了摇头,“大人恕罪,木兰只会弹古琴,对别的乐器一窍不通,日后还要向局里各位大人学呢。”
我没有错过尚仪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但还是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的样子,一脸天真地看着她。
她没有再说什么,便让我回自己的住处了。我一直觉得她看我的眼神太过温和,与苏绣她们口中的那个严师完全不符合。我隐约觉得,她并不只是“一时感慨”那么简单,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事情。
但我天生心宽,不过片刻,就把自己的想法抛到脑后去了。
翌日是皇帝万寿节宴,交酉时分,一些妃嫔小主、皇子亲王便到了永和宫隆恩殿。我正帮乐工们调试着古琴弦音,却听见林浣清和苏绣着急教训着一个小宫女,那个宫女吓得脸色都青了,呜呜直哭。
“你说,这可怎么办?”一向温婉的林浣清也急得直冒汗。
“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小宫女胡乱摆着手,俨然已经恐惧到极致。
“林姐姐,苏姐姐,怎么了?”我走过去问到。
“这蹄子把琵琶上的琴弦拨断一根,又没有可以替换的琵琶,待会儿可怎么办!”
我蹲下身细细查看着,忽然来了主意,“我记得前几曲应该都是激昂之乐,暂时用不着琵琶。不如我现在就回去取琵琶?”
苏绣和林浣清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似乎有些犹豫。
“现在来不及犹豫了!安子,你跟我一块儿去。”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抓住安子的胳膊就往外跑。刚跑出殿门几步,就看到一对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