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我一阵挤眉弄眼,可我的心早已凉了半截,拢了拢身上的素色披风便迈进了堂庑。他却不依不挠,随着蹭进了房中,刚碰上我的胳膊,便被我厌烦地甩开了。
“你去告诉他,让他亲自来见我,有能耐就不要让别人传话!”
他笑嘻嘻地哈着身子看我,“那不能够,四爷这会儿早过了济南府了。再说,堂堂亲王无诏令,擅自进京,传到咱们皇上耳朵里,那可了不得啊!”
我怔忡了片刻,感情他一直念叨的是宇文景睿,而我以为刚才口中的“他”是景阑啊!
他见我默不作声,继续囔囔道,“四爷说他是一时情急,没轻没重地伤了你,后来让夏桐送的药,要你按时用。诶,不过话说回来,他伤着你哪儿了,真有那么严重吗?要真是那样,我得找他理论…”
“徐世英!”
他打了一个激灵,立马像士兵一样挺直了身子,用眼角瞧瞧打量我,“怎…怎么了?”
我踮起脚揪住他的耳朵,恶狠狠地向前走了几步,原本给我点灯的仆从都埋深了头权当什么都没看到。
“哎哟,好妹妹,小棉袄,快松开,你力气怎么那么大啊!”
看他呲牙咧嘴的样子,我心软便松开了,寒着嗓子问,“你什么时候跟燕王搅到一块儿去了?你不知道他有夺嫡之心吗?老实说,要不我现在就去老爷那里告状!”
他也不再嬉皮笑脸,正色道,“四爷多威风,我从小就觉得他是除爹以外的大周第二英雄,早就开始跟着他干事了。”
我对着他腿肚子踢了一脚,“你知不知道,再有不到十天,便是皇太子册封之礼,最终继承大宝的是…”
“我知道!”他情急打断了我的话,“我才看不上宇文景阑那毛头小子,除了有一张好皮相,还会什么!还不如前太子会吹吹曲儿、作作画儿呢!”
他这话把我彻底得罪了,不仅把景阑说的一无是处,还连带损了我敬重的懿仁太子,我就是脾气再好也容不下他,双手捶着他怒吼道,“徐世英!你给我滚出去!你才是毛头小子!”
他不明所以地就被我轰了出去,尤不甘心地拍着门,见我气的厉害才悻悻地嘟囔道,“你记得四爷的话,记得按时用药!”
“滚!”
我听到他犹豫了片刻,最终外面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愈来愈远,最后不复闻得。
回到家的第一个夜晚我就没能休息好。我知道宇文景睿和景阑已经分作两党,却未曾想早已是这般势同水火,自个儿家里都已经要分两派了。大哥本就是懿仁太子的肱骨之臣,现下定是唯景阑马首是瞻的。而三哥,他竟然早就归属宇文景睿了。
我又不禁想起今日爹那满头的银丝,精神也不复从前那般饱满,话里字间,似乎有意致仕了。
翌日,我原想去兰园看望云若和南阳公主,奈何还未收拾好,便有仆从通报,宫里来了人拜访。我匆促梳妆片刻,便到前面议事厅拜会,只见一个身着深棕袍子的年轻女子神气地端着茶盏啜饮着,一副大官的模样。
“在下徐氏木兰,敢问您是哪位?”
“好嘛,小姐妹儿,才几天就不认你姐姐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