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正好,和煦的春风吹暖了整个金陵城,秦淮河河堤旁的柳树已如碧玉绦般长长垂在地上,树枝上站了一排春燕子,叽叽喳喳地叫着,让金陵城显得格外热闹。
东城的魏国公府里正是一派忙碌的景象,国公夫人要生了!
话说这位还在娘胎里呆着不愿出来的贵公子或贵小姐,可真是响当当的金贵。上头不仅有国公和夫人疼爱,还有三个哥哥和两个姐姐疼护,小幺儿自然是最得宠的。魏国公徐政乃是与大周皇帝宇文崇并肩打江山的一等公侯,乃武臣之首,如此世家,令人咂舌。
后院主房里奴仆进进出出,忙活到大汗淋漓,仿佛酷暑已经到来了一般。随着一声婴儿啼哭,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老爷,老爷。”杨姑姑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请了个大安,眉目间皆是喜色,“恭喜老爷再得千金,请老爷随奴婢进屋子瞧瞧三小姐。”
徐政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快步走进屋子,从产婆接过了三小姐,只见大红的襁褓里躺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国公爷顿时喜上眉梢,跟产婆学着像模像样地哄她。
“老爷,给孩子起个名字吧。”杨夫人躺在床榻上虚弱地说到。
国公爷宠溺地看了一眼夫人,“闺名便取云若吧,奶名便叫小幺儿。”
“妾身替小幺儿谢过老爷!”
杨夫人终是累了,昏昏沉沉睡过去,热闹了半天的小院也渐渐安静下来。
几乎与此同时,国公府最偏僻的一处院落里也回荡着妇人生产的痛喊声。
“姨娘,奴婢去请老爷过来吧,再这样下去,您会坚持不住的。”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趴在妇人床前低声哭泣到。
“春桃,千万别。”妇人艰辛地挤出这几个字,“高姑姑会接生,千万别去……夫人会不高兴。”
说罢,她便阖上了眼,保持虚弱的体力。
“奴婢回来了。”一位穿着姑姑衣裳的人走进了屋子,“姨娘,那些人都狗眼看人低,说什么夫人生产,都将药品送到春晖园去了,如今咱们是……”
“姑姑,来吧。”妇人满脸苍白,粘稠的汗水布满了额头。她心里很怕,只是肚子里的孩子已经等不及了。
高姑姑咬紧了牙,春桃懵懵懂懂的打着下手,用了半个时辰,妇人终于产下了一个女孩儿。
“姨娘,快看看小姐,可爱地紧呐!”春桃笑嘻嘻地说道,“姨娘,您给小姐取个名字吧!”
妇人却沉默了,她呆呆地望着门外的一株小树,上面俨然已经开了几朵洁白无瑕的木兰花。
“就叫木兰吧,将近一年,只有它陪着我啊,今儿开花了。”妇人声音中有些哽咽,连同嬷嬷和春桃也忍不住红了眼圈。老爷要有多狠的心,才能把姨娘关在这小院之中,从不看望姨娘?
“姨娘取得这个名字好!木兰可是巾帼女英雄,谁都不能欺负的!”春桃骄傲地说。
“我不要她做什么女英雄,只要一生顺畅就是老天眷顾了。”那妇人抬起头,这才看清楚她的容貌,巴掌大的瓜子脸,两弯柳叶眉,正如病态的西子,当真担得起倾国倾城之美誉。
迎着春日的暖阳,木兰花开的愈发茂盛,香气四溢,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