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洞内,拓跋爵一手举着火把,一只手被娥欢紧紧的赚着,很怕下一秒就被遗弃似的。
低眸看了一眼被赚的有些褶皱的衣服不禁有些皱眉道,“跳崖的时候不是挺有勇气的吗,怎么这会儿反而害怕起来。”
娥欢,“……”
抿了抿唇没有吱声,若不是她看不见的话估计她也没那么大的勇气吧,只是素闻尊主大人高冷,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今日又为何为她冒险跳崖。
犹豫半天娥欢还是忍不住问出声道,“你又为何救我?”
拓跋爵停下脚步,低头借着火光打量着这个脸色苍白身姿瘦弱的女孩,火光下照的那双眼睛更加明亮清澈,不禁想着,如若能恢复光明,这双眼睛一定更加好看。
娥欢疑惑的仰着头,感觉有道视线一直在自己脸上打量,不禁蹙眉道,“传言尊主大人不近女色,性子清冷,可如今这般打量一个姑娘可是无礼。”
拓跋爵看了一眼被她紧抓的衣襟勾唇道,“哦,难道公主的眼疾好了?还是公主不知男女授受不亲?”
娥欢,“……”
迅速的收回手,满脸羞红。
拓跋爵低头看了一眼道,“你若确定放开我不会被落下再添麻烦,就随便你。”
转身继续向前探路。
娥欢心想活着要紧,也顾不得其他赶紧上前伸出手紧紧抓住那人的衣襟。
拓跋爵几不可见的嘴角微微上扬。
这洞就像一个无光的暗界一般,绵长阴深。
走了许久,娥欢早已又累又困,后来几乎是被拓跋爵托着走,这个时候保命要紧哪里还顾得什么男女有别,
靠在尊主的肩膀上娥欢有种从未有过安全感,眼皮渐渐合上,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拓跋爵看她累的睡着了,不自觉的放轻语气道,“前面有风声,估计离出口不远了,再坚持一下。”
娥欢含糊的答应,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他身上,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拓跋爵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对他还真是放心。
冰冷的脸上难得有一丝暖意,托着娥欢继续向前走。
风声越来越大,隐约有光线射入,拓跋爵心中一喜,加快脚步。
果然是别有洞天,满山的野花散着清香,婉转的鸟声、清脆的流水,都柔和在了温暖的阳光里。
再看靠在怀里的恬静女子,蓦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肩膀上传来一阵蠕动,睡熟的女孩终于有了要醒的迹象,
拓跋爵难得温声道,“感觉到了吗,我们走出来了。”
或许连尊主大人自己都未曾发现,自己的语气温煦了很多。
好听的男低音犹如一股清泉注入娥欢的心间,迷蒙的抬眸,眼前虽漆黑一片,但是阳光抚在身上的暖意和微微吹过的春风,她都感觉到了。
拓跋爵皱眉看着傻呆呆看着自己的女人,不禁好笑,难道她能看到自己不成,竟然也能流露出一副花痴的表情。
“公主准备一直发呆下去吗?”
悦耳的男声让娥欢瞬间清醒,红着脸慌乱的退出他的怀里。
看着空空的怀里,拓跋爵一时不适,莫名的皱了皱眉。
微风徐来,吹来阵阵花香,娥欢不禁欢喜道,“好香的花香。”
凭着直觉,笨拙的向前移步,小心翼翼地的在花间游走。
拓跋爵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仿若又看到了少年时遇到的小女孩,跪在皇后宫外笨拙的清洗台阶,瘦弱的小身子边清洗边哭,可怜巴巴的模样。
娥欢久听不见尊主大人的声音,心下一荒被荒草绊倒在地。
拓跋爵思绪被惊扰,见状紧了几步走过去扶起道,“公主看样子一点也不担心身后的事。”
娥欢皱眉,仔细想着身后的事,什么事?
一看这姑娘的表情拓跋爵就知道她没明白,解释道“公主坠崖生死未卜,去往长安的队伍可会折返?”
娥欢自嘲的轻笑道,“这又何必有我担心,想必你的好姑姑皇后娘娘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尊主也是拓跋家的人,又为何要帮我?”
又是这个问题,不过这次拓跋爵神情在在的回答道,“看你可怜。”
娥欢,“传言尊主大人冷清刻薄,果然传言不虚。”
“哦,外面都是这么说我的,倒是贴切。”
娥欢,“……”
真的被这样的尊主大人打败了。
拓跋爵道,“公主不笨,既然猜出一切是皇后的安排,那么可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娥欢“……”
她眼睛看不见,更摸不透眼前这个人的心思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皇后的打算我不知,尊主救我所为何来我也不知,索性我空白一身,唯有一条贱命罢了。”
听她如此轻贱自己,拓跋爵不悦的冷声道,“好个空白一身,公主既是这般看轻了自己,想是也认命了。”
娥欢一脸凄然道,“认命也好,不认命也罢,我自身柔弱,又加眼盲,又拿何去与命运争,再说若不是你的好姑姑害我,我也不致潦倒至此。”
拓跋爵看她似有郁气,冷嘲道,“听说公主很不受生母待见,人缘差到这般也是不容易。”
娥欢,“……”
气恼的看向拓跋爵,眼睛发红道,“对,我就是公主的身子丫鬟的命,连自己的生母都唾弃我,真不知我为何要来这个世上。”
如此自弃的话听的拓跋爵眉头轻蹙道,“这个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可怜人,公主能生在帝王家,也算是好命了。”
娥欢闻言不禁冷笑道,“你姑姑将我折磨的生不如死也是好命,我生在皇宫不是派去长安做人质就是被政治和亲掉,这也是好命?那尊主大人就是上等好命了。”
拓跋爵莞尔道,“你因祸得福遇上了我,才是上等好命。”
娥欢,“……”
气恼的小声嘀咕道,“你姑姑害我,你救我,是不是有病。”
虽然声音很小,可拓跋爵还是一字不落的听到了耳朵里,嘴角勾起道,“拓跋家里人是有病,可我没病,公主把命看好了,我从不允许别人欠我的帐不还。”
娥欢一时气恼,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原来高冷都是装给人看的,她认识的尊主不仅话多,怎么那么还小气呢。
拓跋爵道,“若是猜的不错,使者会找人代替公主,至于人选我猜想公主身边的侍女更加合适不过了。”
“青音,”娥欢沉默了,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自己在宫中本不受重视,更何况现在山高路远,谁又会在意她的生死为她伸张正义呢,恐怕为了逃脱责任,早就统一了口径,即便她活着回去,也再也不会是公主了,甚至会再次遭受迫害,青音答应顶替她也是形势所逼,没有她还会有别人。
拓跋爵看着她好一会儿都没有出声,背影落寞的可怜,心中有些不忍道,“公主日后如何打算?”
娥欢声音怏怏的开口,“你不是说我欠你的救命之恩还没还吗,相信尊主大人也不会半途而废,你既然救了我就要负责到底。”
闻言,拓跋爵眉色如画,高冷的望了过来,差点被气笑了道,“怎么你还赖上我了不成?”
娥欢一时也顾不得什么脸面,摸索着抓住拓跋爵的衣襟道,“对,你不是要我还恩吗,可是我遭如此境遇都是被你姑姑所害,姑债侄偿,听说你与拓跋皇后感情极深,那么她的帐是不是由你来还。”
闻言,拓跋爵低头一脸审视的看着眼前紧攥他衣袖不知死活的女子,
明明害怕的手抖,却故作一脸镇定,
拓跋爵不禁起了兴趣,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敢对他这般放肆。
于是问道,“公主要我如何偿还?”
娥欢张了张嘴,不敢相信他就这般答应了。
拓跋爵道,“公主若是没想好,路上有的是时间。”
似是怕他反悔,娥欢急道,“你可能想办法医好我的眼睛?”
拓跋爵不以为然道,“可以。”
娥欢想了想反正都已经这个地步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的道,“在我眼睛医好之前,你要照顾保护我。”
拓跋爵眉头轻皱道,“公主口气不小,竟让凤凰台的尊主做你的保镖。”
娥欢闻言脸一红道,“我是说只要在我眼睛复明之前,尊主能施济于我便好。”
拓跋爵看她笨拙的解释,心中不禁一软道,“此去长安,我亦有一事需要公主帮忙。”
娥欢傻愣愣的愣在原地道,“我能帮你什么忙?”
拓跋爵依然一副冰山面孔道,“挡桃花。”
娥欢抿着嘴想,尊主大人还真会物尽其用,一点也不吃亏。
拓跋爵凝眸看他她一眼,神采奕奕问道,“有困难?”
娥欢绞着手指,低低道,“可以是可以,可是我以什么身份,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拓跋爵嘴角勾起道,“未来尊主夫人的头衔可够?”
“什么?”
娥欢彻底傻掉。
拓跋爵神情在在,“公主的听力也有问题?等到了长安找人给公主一并看看。”
娥欢,“……”
真想用抹布堵住他的嘴,她就是不敢相信而矣。
拓跋爵,“我们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出山谷,公主有的是时间考虑。”
娥欢一听急急的说道,“我答应。”说完脸竟绯红一片。
拓跋爵闻言不禁莞尔的望了过来,
娥欢忙解释道,“我们各取所需,互惠互利。”
拓跋爵神情自若的看着她紧张的娇憨模样,不禁生起捉弄的心思道,“你可知尊主夫人都要做什么?”
娥欢,“……”
呆呆的摇摇头,
拓跋爵故意走近,低头看着眼前娇小的女人,慢条斯理的说了三个字,“生孩子”
娥欢,“……”
脸色爆红,心跳莫名激动起来,仿佛就要冲出胸口。
可是她也不是无知的少女,故作平静的抬眸道,“我只是名义上的,你不是说让我为你挡桃花。”怎么就扯到生孩子了。
拓跋爵又靠近一步道,“挡桃花最彻底的方法就是生个孩子,我也可以彻底摆脱被逼婚的窘境。”
娥欢气恼的后退数步骂道“流氓”
拓跋爵非但未恼,反而觉得逗她十分有趣,不过看她绯红的脸颊也知道适可而止。
拓跋爵,“走出这片山,公主就要忘记之前的身份,也不能再用之前的名字。”
娥欢想了想也是,那她要叫什么名字好。
拓跋爵嘴角微扬,“子衿如何?”
娥欢,“子衿,为何要叫子衿?”
拓跋爵风度翩翩的走近娥欢,低沉好听的出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清冽的气息,犹如酿了多年红酒的好听男低音,娥欢紧张的不知言语,脸颊羞红。
拓跋爵看她害羞的样子也不再逗她,牵起她的手神态怡然的继续赶路。
娥欢羞答答的低着头,任由他牵着,心里却不再迷茫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