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的街道寂静无人,干净的路面上只被一个又一个的路灯照出一个个范围的圆,从尽头的转角处开始,数了六七个路灯的距离之后,到了一个三岔路口,这里有一所灯火通明的房子,门口挂着的木牌上用中文写着大大的——我妻——两个字。
尽管这里灯火明堂,但是却宁静无声,往房子的窗户看进去,也看不到有活动的人影。
明堂的月儿高悬,隔壁房子二层的窗户打开着,秋濑翔从中探头出来观察旁边的这所房子,心里十分奇怪,因为这家人很少会有灯火通明而又没有大吵声的时候,要是往常这种时间开着灯,必定是一阵吵闹。
早先从我妻家从来巨物坠地的巨响,半梦中被惊醒的秋濑翔还以为又和往常一样,这家的女主人又犯病乱摔东西,但声音持续的时间很短,要不是他的耳力比起普通人要敏锐些,估计也以为是错觉。
“这家的女儿真是可怜啊!摊上这么一对养父母。”
我妻家的女儿是养女,这在邻居中早就传遍了,邻居们都猜测因为不是亲生女儿,所以经常受到家长的暴力。秋濑翔有时候会看见,我妻家那个拥有这粉色头发的可爱养女因为迟回家而被拒之门外,整整一夜。
女孩子先是在门前哭喊着说不再敢了,后来哭累了就抱膝睡在门口,寒冷的夜里看着这样的情景,秋濑翔觉得十分凄凉。后来觉得这孩子可能没有吃东西,就叫妻子做了份便当趁这孩子熟睡时偷偷放在一旁。
现在想起那孩子醒来后,看着便当忍着眼泪的样子,秋濑翔就一阵心痛。
“既然当时收养了这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对这孩子宽容一些?”不过是回家迟了些,秋濑翔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这么严苛。
又想起自己可爱的儿子,和这家的孩子同岁,但是开心开朗,爱撒娇爱搞怪,一想起嘴角不由得挂起一点弧度。
“自家的孩子真的是无法不去喜欢,无法不去爱护呢!但是隔壁的这孩子,也许是收养的吧!”秋濑翔呢喃自语,声低低怕吵醒了身后睡着的妻子,他庆幸自己有个美满的家。
他爱着他的妻子,从来没有吵架,他也宠着他的儿子,始终保持一个好父亲的姿态。
种种想法,都因为和隔壁家的对比,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因为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别人的家事,他管不了,这么多人都没人去管。
秋濑翔看着漫天星辰在寂静的夜里有种清闲的松懈,清风微微地扫去了他心中的一丝丝郁闷。
他只觉得清爽宜人,深吸一口浑身通畅。
忽地,吵杂声从街道转角的路口传来,秋濑翔看过去是两个衬衣散乱、步履不稳的醉汉,远时还未看清,待到近了些之后,发觉其中一人是我妻家的男主人——我妻潮。
“一会我妻家肯定又要大吵大闹了。”秋濑翔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深夜三点中,这时候才回家并没有不妥,但是这家的女主人有些神经质,并且疑心病极重,他不值一次听到从旁边这房子里传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大意是:“走,你走,去找你的狐狸精!”然后,女主人就是一阵嚎啕大哭和劈里啪啦的摔东西声音。
紧接着,就会有男主人公摔门而走,女主人在门口骂街的情景,这样的事情,身为邻居的秋濑翔不知道见过了多少。
只是让他不解的是,本来这对夫妻相处和睦,对收养的孩子也是很好的,怎么说变就变了?
思索中,秋濑翔的目光看见我妻潮和醉酒的同伴在自家门前分开,隐约间听到两人相互道别的说话声。
那同伴渐行渐远,只见我妻潮打了个嗝,摇头晃脑地踉跄走到门口,伸手出去,似乎是摸空了一样倒进门里,半响没有动静。
秋濑翔站在自家的二层,正好看不到我妻家的正门,只能看见我妻潮像是被吸进门了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瞪大着眼睛,秋濑翔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但事实却就是这样。
我妻潮就是被吸进去了。
不可思议的事情,让秋濑翔的好奇心达到了顶点,我妻潮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强烈的好奇心促使下,他努力把身子伸出窗外,想要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撑着窗户边缘,一点一点地接近好奇的源头,在他快要看到的时候,我妻家的灯光突然地熄灭了,毫无预兆地吓了秋濑翔一个手抖,他看到整个我妻家的灯光一下子全部关掉,陷入寂静和黑暗中。
而秋濑翔极力要去看的我妻家正门,也忽然“砰”地一下关了起来,隐约间,他似乎看到有一对绿油油的光点在黑暗中一闪而过,像是幽冥鬼火,又像是一双阴冷的眼睛。
最重要的是,那东西好像有智慧一般扫了自己一眼。
秋濑翔打了个冷颤,慌乱地缩回房里,狠狠地将窗户关上,用身子抵住窗口,深怕下一秒就有鬼神破窗而入。
害怕中,他心想着那双阴冷的幽绿,只觉得从内心涌起一阵恐怖,惊起了一头冷汗。
“你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秋濑翔一跳,他惊慌的往声音来源处瞧了过去,发现是自己的妻子在床上盖着被子,把身体稍稍撑起看向这边,目光迷蒙,看来是被自己的动作给吵醒了。
秋濑翔尴尬一笑,镇定一下心情,故作轻松地像往常一样说道:“没事,有点凉,把窗关了。”但是语气中还有轻微的不安。
听了秋濑翔的解释,他妻子嗯了一声,嘱咐让他早点睡觉,便躺下接续睡了。看来虽然被吵起来,但还没完全清醒,没有去追究秋濑翔为何关窗户会有一头的冷汗,也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安。
见妻子重新睡去,秋濑翔松了口气,他小心地打开窗户往外瞧了一眼,我妻家如往常一样寂静黑暗。
但是想起那双幽绿,这一切都不可能是错觉。
秋濑翔回到床上,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
“没事就好,要睡了。”
是夜,他的梦里全是一片幽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