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翔原本恢复平静的心变得忐忑,甚至是不安,更多的还是不解。脑子里浮现出那一个人慈祥的笑脸,耳边回荡着那个人悦耳的声音,一个故事,一段描述。
在差不多已经忘了那个故事的今天,又猛然出现,只因为这里带给他的熟悉感,但他确定,他从来没有进来过,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的熟悉感让他心烦和不安。
在一条幽暗的通道里,那里的墙壁铺满乳白色的瓷砖,瓷砖上画着很多美丽的图案,刻录着一个故事,一个关于美丽圣女的传说。
这个圣女是一个清朝的一位海商的小女儿。
处于商人地位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的康乾时期,这位海商不是很出名,只是一个小商人,但也知道外国发展的先进。在女儿十五岁时,就偷偷靠着行商时结交的外国朋友,将伶俐聪明的小女儿偷渡出海,让女儿到英国读书,当那位与他交好的外国商人的干女儿。
在当时,清朝政府还没有留学生计划,这个有先进头脑的中国小海商,冒着危险将女儿偷渡出国,送往英国。这个海商的小女儿很聪明,接受新知识能力也强,常年跟着父亲行商走南闯北,处事待人有主见,落落大方。
那位英国干父母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而她,也有了几个英国绅士的追求,但她还是想念自己的祖国,三年后便回到自己当时的清朝。
回到家乡后,又穿起了汉服,用起了原来的名字,大家都知道那位海商有一个养病三年后回来的林小姐,没有人知道曾经有一个海商的女儿出过国。
但这位林小姐接受了中外教育,自己对很多身边的现象很不满,却又不可以说出来,每一天都闷闷不乐,有一天,她告诉那个开明的父亲,要出外游历,海商欣然答应。
林小姐一直往人少的地方走,有一天,迷路了,来到了一个少数民族的部落,那个民族与世隔绝已久,是一个没被发现的民族,那里民风朴素,林小姐与他们语言不通,却很喜欢这里的人们,她住了下来,住到了那里大祭司的家里。
而在短短的时间内,她将学的知识运用到这个部落里,挖了一口水井,改善了房屋屋顶,做了新的打猎工具,烧了土瓷锅碗瓢盆,建了灶台……
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学了一点当地的语言,教他们一些知识,部落里的人们称她为神女,而大祭司则封了一个新的封号给她,所以,她成了部落里的圣女。
她很喜欢这些质朴的人们,他们避世而居。有属于他们自己的语言,他们崇尚男子佩戴脸谱,女子戴面纱,穿着宽大的衣袍,过着打猎为生的生活。
打猎时主要是男子,打猎前那些将要出去打猎的男子会先换好打猎用的短袍,那里称猎袍,然后全部聚集在一起,到达祭坛,让大祭司给他们祈福,再出发打猎,一去就七天,七天后不管多少,都要归家。
圣女喜欢这里简单的生活,没有文化的冲击,没有经济的纠纷,没有外族的侵略和歧视,很简单,人与人之间互相帮助,她彻底爱上了这里。
这一年,她十九岁,部落里有几个年轻人爱上了她,但不知道为什么,几个人都是远远地看着她,眼中有一丝爱意,但更多的是尊敬。而她,对这几个人从开始的好奇,到后来关注,她爱上了其中一个羞涩的小伙,他等待着她的告白。
但却等不到,他依然默默地爱着她,每天在她走过的地方远远地看着她,每天早晨摘一朵花放在她的门口,每天不变地重复这个动作,坚持了一年。
晴天,那个小伙子会到;下雨天,那个小伙子也到;大风天,那个小伙子也到……
一天一天过去了,有几次发现小伙子生病了,刚要叫住他,小伙子唆的一声就跑开了,那一朵白花依然在门口处,随着清风舞动。
日复一日,门口依然每次多了一朵花,品种不一。圣女从一开始的无视,到后来的感动,把这些花拿进房间里,看着这些花一朵朵凋零。
桌子上枯萎的花朵,圣女不知道这是她爱情的预示,她的爱情,有一天也会和这些花一样,慢慢死亡。
一年后,她二十岁,她终于知道了他们爱她却不敢告白的原因,因为大祭司告诉部落里的人们,她是神派来的女儿,圣女是不可亵渎的,可以爱戴却不可亲近。
她等不了了,她找到了那个小伙,主动告了白,却被那个小伙拒绝,而且那个小伙居然还给她跪下了,不断磕头,说是自己亵渎了圣女。她知道了,这段初恋只能胎死腹中了,因为这个信仰束缚下的爱不是真爱,她决定离开这个部落,她在这里注定得不到爱情。
她当天向大祭司告辞,决定隔天离开部落。但是隔天醒来,发现自己被弄晕,还被族人抓了起来,绑在木桩上,地上铺满干燥的柴火,旁边大祭司神神叨叨地念着她听不懂的咒语,拿着一把火把。
很显然,她要被烧死了,被这个她喜欢的部落,被这些她诚心诚意对待的族人,为他们着想胜过自己的他族族民烧死了。
无一人相救,最后那个圣女真正意义上成为他们的圣女,她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了,还落到无人相救的地步,那一张张冰冷的脸,其中包括当时站在下面的那个一脸冷静的小伙,那个她爱上的小伙。
那张美丽的脸庞逐渐被火吞噬,灰烬在空气中跳跃,最后留给那个族人的,只有圣女眼角滑入的泪珠,金金闪闪,很美却很短暂,因为终会被火蒸发掉。
她一点都不想哭,因为她一点都感觉不到痛,只不过是风把沙子吹进了她的眼睛里。
而隔天,那个小伙被族人用木棒插进他的双眼、耳朵以及嘴巴,死了,献祭给圣女。
这个故事是那个人讲给亦翔听的,那个已经死去的人。
尚且不论故事是真是假,重点是那个人为什么会讲这个故事,而这个故事和现在墙壁上的图案所叙述的内容相符合,而且,那个小伙的死法,有点眼熟!
没有人注意到亦翔的异样,所有人被墓室里的事物吸引着,亦翔内心的惶恐却越来越深,但他说不出话来。他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一个奇怪的现象。
进入这里面后,所有人都惊奇地发现,这里的灯不灭,在其他人感叹古墓设计者的巧夺天工时,亦翔的耳朵里又闪现一段话。
“那里,沉睡着百年的陈尸,墓室里光线暗淡,那盏长明灯却永远保持光明,长达几百年,为这个冰冷的墓室添上一丝暖意。这里有隐蔽的空气置换口,保持室内空气的流通,脆弱的火丝摇曳着红色的灯光,永远光明,那是墓主人的最后一丝意识,永不熄灭。”
亦翔耳朵边不停地回荡着老头子当年的戏言,那是老头子被他缠得没有办法才讲的故事,这个故事已经记不清了,他只知道当时他觉得老头子讲得很不靠谱,一直嚷嚷着老头子敷衍他,骗他,但老头子却依然继续讲那个故事,用他那特有的音色,让故事刻录到他的脑海里。
但亦翔很清楚当时过后就被他抛到脑后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想起来,为什么此时却被重新忆起,而且那个声音回荡得清晰,描述详细得令人可怕,而且,感觉他知道的只有一部分,还有重要的一部分丢失了。
当时他还很小,完全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也为那个圣女最终的结局感到哀伤。当时他曾经问死老头,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他记得死老头的眼神,是从未看过的怀念,不过死老头的答案是什么,他已经忘记了。
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为什么这个故事会出现在这个墓室里?为什么第一次带他们到考古现场,结果就死在他们面前?为什么这里个古墓会给他一种熟悉感?为什么……
亦翔现在脑子里很混乱,他有很多个“为什么”没有答案。
亦翔咬咬牙,甩甩脑袋,企图让脑子里的慌忙、震惊、哀伤、怀念、怀疑等负面情绪去掉,让自己保持理智,更冷静地看待眼前的事物,不再被脑子里回荡的声音所左右。
亦翔重新把眼线放到长明灯上,一眼扫过,那个熟悉感又出现了,咬了咬下唇,努力保持清醒。
亦翔把头转到一边,那里有两个很大的瓮,分被摆在正中间那副石棺的前面的两侧,那上面就只是盖着实心木的盖子,只要轻轻一拿,那个盖子就可以取出来,然后窥视到里面的“宝物”,这种隐蔽的东西激起了考古者的好奇心,肉眼看得到的吸引不了他们,这种激起了他们的探知欲。
亦翔紧盯着那两个瓮,看着青花瓷上面描绘的图案,慢慢地两眼发昏,亦翔受不了,左手扶住旁边的墙,右手按着太阳穴,有什么一闪而过。
亦翔只觉得好累,全身没有力气,果然,还是受不了,不行,撑住,要撑住,队长不能先倒下,太弱了。
“小翔啊!那里有两个瓮哦,很危险哦!那是……”突然,亦翔脑里闪出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