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紫夏国三大家族的商家,府邸坐落在京都的南边,其辐射影响范围可将周围的三条街纳入势力范围。
商府后门正对着东街,此刻东街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太阳开始西斜,商府后门的屋檐刚好遮出一片阴凉。背阴的台阶上坐着两个孩子,一般大小,锦衣华服,一看便知必是商府中人。
只听那小男孩说道:“妹妹,你看那人贼眉鼠眼,不是小偷就是骗子;旁边那人虎头虎脑,应该是忠厚老实人,最是好欺负,当然,这种老实人轻易不动怒,动气怒来可还是很可怕的;还有那人,脚步轻盈,脚上功夫必定不错;穿淡蓝长衣的那位,眉目尖猾,遇到这类人,妹妹你一定得离远一点……”
“嗯,我知道了。可是弟弟你为什么老是要叫我妹妹,妈妈说了,你该叫我姐姐!”小女孩子懵懵懂懂,显然不如男孩子机灵。
“我叫你妹妹,你得叫我哥哥!”男孩子笑着强调。
“可是妈妈说……”女孩子皱眉,却立刻被男孩子打断,“你叫我哥哥,我就高兴,叫我弟弟我就不高兴。你说看看到底是叫我哥哥还是弟弟?”
“哥哥!”女孩子乖巧地叫了声。
“真乖,来,哥哥给你糖吃”,小男孩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颗糖果递给她。
“谢谢弟……哥哥”,女孩子接过糖果,开心不已。
男孩子揉揉妹妹的脑袋,明明是小孩子,偏偏一副大人模样,“等以后哥哥修为上来,必定给你开智慧,到时候柔柔会是天下最有智慧的女子。”
小女孩似懂非懂,专心地吃着糖果,肉嘟嘟的小脸蛋动个不停。
男孩子忍不住捏了捏,立刻惹得女孩子不满,闹着也要捏回来。最后只得苦着脸让妹妹揪了一把才作数。
摸着红通通的左脸,小男孩长叹道:“带孩子不易呀!”
“少爷,不要总这么老气横秋,别人会把你当怪物的!”一个半大男孩跑过来,怀里抱着厚厚的一摞纸。
“本少爷已经是怪物了……对了,我一直奇怪,府里人都把本少爷不当人看,可就偏偏你小子喜欢跟我跑,看我的眼神那是满满的崇拜呀!”小男孩站起来比半大男孩矮了足足一个头。
“那是因为小春子知道少爷是有大智慧的人!”半大男孩嘿嘿笑道。
小少爷连连摆手,“不,不,不,我看商春你才是最是有智慧!”
商春问为何,这少爷说道:“因为你能看出谁才是有智慧的人!”
大男孩被小主子绕得有些迷糊,挠着头说道:“少爷你天天让我替周围的小商铺发单子,这两年,他们的生意的确越发好了,这应该就是你说的什么营销。可小春子就不明白,这样做,少爷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正说着话,有漂亮的女老板端了两碗凉粉过来,一碗给了已经吃完糖果的小小姐,一碗由小男孩接过。
“喏……”小少爷把凉粉递给他看,一团辣油,几粒葱花,使白嫩的凉粉格外诱人。
商春苦笑,“少爷,两碗凉粉值几个铜板……你看这叠纸上的字是前面写书信的老者写的,上面的图画是摆图纸地摊的王先生画的,而写字画画用的墨是诗宣斋的,用的笔和砚台是墨宝阁的……”,他将手里的纸张甩得咧咧作响,“少爷你可知道,你这几年的这些举动,几乎将这条街的所有小商贩都养肥了!”
“独乐不如众乐,小春子,你着相了……柔柔,你开心吗?”小男孩转头去问小女孩。
“开心呀,这个凉凉的,超好吃的!”女孩子笑着回答。
“哈哈,还是我家柔柔有智慧!”男孩子长笑一声,“哎哟,这天怕是要黑了,小春子,传单没发完可不准回来!”
“是是,我的小少爷”,商春目送那两兄妹手拉手进了府,然后转身挥着手里的纸张,大声叫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周家娘子的凉粉,西屋闺房出的刺绣,大凉山来的苦荞,川东远来的麻辣烫咯……”
后门本是给府里下人进出的,兄妹两一路进去,伯伯阿姨挨着叫个遍,把一众仆人高兴得不行,正做晚饭时,两人出得旁院,都是左手一只鸡腿右手一根鸭脖,啃得十分欢快。
商府少爷领着妹妹穿过长廊,就看到一群孩童在跟着府里的教习进行最基础的修行。其中大的不过十一二岁,小的也只有五六岁。
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拳走脚踢,虎虎生风,俨然一代小宗师风范,小男孩认得他,是二房那边的商行严。
商形严是府里公认商府第三代里最杰出的子弟。而在他旁边一身横肉,力气过人的男孩叫着商行庆,后边花拳绣腿的皮肤白得像女孩子的叫着商行武,提着宝剑耍得有模有样的女孩子叫着商青然……
小男孩挨个看了个遍,这群本家兄弟姊妹中的确有几个天资过人,小小年纪修为就都禅定成功,而那被看好的商行严更是有着气清的境界,半只脚要跨入聚魂境。要知道,聚魂被称为武者和修者的分界线,一踏入聚魂境,在江湖上,也算得上登堂入室了。而在商家,也只有有聚魂境界修为的商家子弟,才能修行商家的高深武学。
练习了一下午,这群娇贵少爷小姐们早已经又累又饿,这时一闻到鸡腿香味,立刻就瞧见了正大快朵颐的小兄妹。
“要吃吗?”小男孩撕下一大块鸡腿肉咀嚼一番,慢慢吞了,然后举起剩下的问道,“你们……要吃吗?”
一群锦衣玉食的少爷小姐哪里没吃过鸡腿,就是现在饿了,也没有吃他剩下的道理,齐齐摇头,并投以不屑一顾的眼神。
小男孩摇摇头,叹息一声,对身边小女孩抱歉道:“唉,对不起,妹妹,我没能让你看到恶狗扑食的场面,真是罪大恶极,天神在上,我惭愧!”
小家伙装得有模有样,小女孩子抹了一把嘴角的油腻,迷惑地看着哥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东西。
她听不明白,不代表别人不懂,那商行严一声大喝,怒吼道:“混账东西!这废物骂我们是狗,揍他!”
其他人也听得明明白白,就是那个练剑的商青然也是生气之极,脸蛋通红,提着剑就又要去教训那个明明连修行都不行,却偏偏不知天高地厚地小堂弟。
群雄激愤,在场的商家子弟各自抓起称手的棍棒刀剑就往小男孩冲去。
小男孩也不害怕,呵呵地笑道:“你们狗眼可看清楚我身边人了,她可是老太爷最最宝贝的孙女,谁要是误伤了她,老爷子的板子可不是吃素的!”
说完,小男孩松开妹妹的手,脚底抹油,风也似的跑了。
冲上来愤怒的孩子们果然没有欺负小女孩,都远远地绕开,而女孩子以为一群人在追哥哥玩,也嘻嘻地跟着跑起来。她这一跟着跑,反倒把其他人给连累了,生怕这商家最娇贵的大小姐摔上一跤,那个无奈鬼一定会去老爷子那倒打一耙,所以,一边追着,落在后面的几个商家子弟还得照看啃鸡腿的女孩子。
小男孩虽小,两只小腿却飞也似的快。上假山,入青林,小家伙把一众兄弟姊妹带着到处跑,一时间,那是热闹非凡,人人喊打喊杀,与那江湖门派斗殴骂仗有得一拼。
当然,骂归骂,这群少爷小姐还是有分寸的,毕竟都姓商,总不能骂了自己的祖宗。骂得最多最狠的不过是废物怪物之类的,谁叫那小男孩子不能修行,却总是惹是生非,而且最气人的是跟下人有说有笑,叔叔阿姨叫得那叫一个甜,可对自己兄弟姊妹却总是话里带着刀枪棍棒的,气人得很。
这么一跑一闹,这群富家子的修行就明显可以看出高低了,商行严领着商行庆商行武跑在最前面,后面陆陆续续地跟了一大串,像条长龙一般在假山周围弯弯曲曲。
小男孩也对得起他怪物的外号,就是修行最高的商行严都有些气喘,可他不但跑得最快,而且是面不红气不喘的,而且还边跑边咬着鸡腿,活脱脱一个小妖怪。
“来呀,来呀,谁追上我,我就把剩下的鸡腿骨头给谁!”小男孩笑呵呵地回头吼道。
后面的孩子立刻气得咬牙切齿,可又偏偏追不上,只得气呼呼地埋头狠追。
“行舟,不要闹了,老爷子叫你呢!”一个高大身影挡在了小男孩的前面,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你就这么喜欢欺负他们,可都是你的兄弟姊妹,与柔柔一样!”
“大伯,你可看清楚了,是他们一群人在追我好不好。连我这么一个不能修行的孩子都要欺负,你说说看,这还能是兄弟姊妹吗?”叫着商行舟的男孩子看着少了一条胳膊的商昭,难得地少了嬉笑之色。
“行了行了,这商府谁不知道你的德行……你母亲寄了信回来,在老爷子那,快带妹妹去看看。”商昭伸手要拍小男孩的头,被对方轻巧地躲过。
“嘿嘿,侄儿去也,大伯可要拦住他们,不然侄儿可要受苦了……”
“商府谁能让你受苦?快滚蛋!”商昭瞪了他一眼。
“妹妹,快来追我,哥哥带你去见爷爷去!”吼了一嗓子,小家伙一溜烟地不见了。
“小混蛋,明明是弟弟,偏偏做起了哥哥!”商昭苦恼地拍着额头,“这老三怎么能生出这么个鬼机灵?”
……
商行舟躲在门后,小女孩乐呵呵地跑过来看着他笑。
男孩子撇了撇嘴,翻着白眼,“双胞胎,果真无趣的很呐!”感叹完,用帕子给妹妹擦了手,然后头一甩,摸了摸屁股带头往内府走。
“哥,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摸自己屁股?”翻过门槛,小女孩子跑上去拉着哥哥的手,仰着头问道。
男孩子握着小手,高高地甩起来,“因为那只死猴子踢得真的很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