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如约坐在大伯房里,商行舟饶有兴致地看着主位上的中年人喝着茶,笑意满满。
”你笑什么?“商昭埋头喝茶,却是知道面前从不省事的侄儿在做什么。
”在笑大伯越来越像爷爷了!“商行舟笑道,”再过些年,家里又得多一个呆板的老头!“
面对侄儿没有礼数的调笑,商昭也不生气,他唯一的女儿几年前被圣山长老看重带上圣山,这些年看着商行舟的调皮捣蛋,他也是打心底里喜欢,俨然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
商行舟像是知道商昭在想什么,“明绿姐姐都离开几年了,不说回家看看,就是连封书信都没有,大伯你不觉得奇怪吗?”
“或许是因为圣山规矩吧,毕竟圣山地位尊崇,有些特别的规定也说不定!”商昭摇摇头,并无异样,不过商行舟能从他的眼里发现失落之意。
“如果修行就得将家人放在一边不管,就算是修成天神又如何!”商行舟说到这个,就有些生气,商明绿上圣山前,与他关系最好,可离开几年却是音信全无,让人忍不住恼火。
商昭摆摆手,示意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听老爷子说你能修行了?”
“爷爷什么时候也变大嘴巴了,才与他说了几个时辰?”商行舟撇嘴,表示承认,“才禅定没几天,修为还没上来!”
“才修行不久,就将府里的一帮孩子卸了肘,这还叫修行没上来?”商昭瞪着他,虽然是责备,但不管是语气还是眼神都充分出卖了他其实蛮高兴的内心,“中饭晚饭你都逃了,你爷爷也不在,二房和三房轮番的问我要怎么处罚你?”
他能想到今儿两餐饭大伯父在饭桌上被二房三房狂轰滥炸的狼狈!“愿领大伯棍棒!”商行舟笑嘻嘻地站起来。
商昭没好气地瞧了他一眼,起身去了里屋。
“大伯,你不会真揍侄儿吧?侄儿今天可是奉爷爷的旨去收拾那帮不安分的哥哥们的,再说我爹爹和娘亲不在身边,而我还有幼妹要抚养,打坏了身体,远在边关的父母挂心,不懂事的幼妹无人照看得多可怜!”商行舟赶紧上去,探着脑袋往里瞅。
“就你这嘴,上街乞讨能让那些夫人小姐抹眼泪抹到眼瞎!”商昭在书架上翻着什么。
商行舟正要狡辩几句,一样物事就砸在了脸上,他用手抓下来,是一本册子,“打人不打脸,大伯今儿这家法可得抵了!”
一边碎嘴,一边翻看了册子,只是随意看了几眼,就知道这是一本偏火性的功法。商行舟如何机灵,一下就猜到这手抄本记载的应该是商家的家传秘籍——龙炎弑!
“龙炎弑是我商家祖传秘籍,也是商家由普通的农家一步步称为雄霸一方的三大家族之一的根本。不过由于其性烈如火,修为低了抵抗不住,所以才有入聚魂境方能修习的规定!”商昭转过身来,示意商行舟进里屋坐下。
商行舟坐在桌前,随意翻看着册子,只听商昭继续说道:“你这孩子一向顽皮,但也聪慧懂事。不能修行也成为你父母和爷爷以及我的遗憾,幸好你福缘不错,现在也能修行。这本册子是我亲手所写,本来是为明绿准备的,现在她用不上,正好给你。虽说规定只能聚魂后才能修习,不过那只是为了稳妥,以你的机敏,自然能找到修炼它的最佳时机,所以我和你爷爷才会一致决定现在就拿给你!”
商行舟见过大伯平常写字,那是龙走凤舞,一气呵成,颇有狂草的味道,可观手里本子,字体工工整整,一笔一画都是十分清晰,除了神韵还能找到大伯的影子,其他就如同一个在书画上有些造诣的孩子写的。
他知道这是为什么,将册子揣进怀里,商行舟抬起头,“大伯,再过几年,等我大些,就上那个劳什子圣山,抓住明绿姐的头发,把她拖下来让你打她板子!”
商昭没想到这孩子能说出这么一番话,直愣愣看他半天,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这孩子,圣山岂是随随便便就能上去……”,说到一半,他又沉吟片刻,方再次开口,“好,大伯等到那一天!”
从商昭屋里出来,月亮已经高悬。夜风习习,有股子冷意,不自觉地紧了紧衣服。
摸着怀里的小册子,商行舟有些走神。商昭对他兄妹一向较好,他也“知恩图报”,对商昭有着对长辈的恭敬。而今夜,他又有了别的感受,父母那里没有体会到的亲情,在他这里体会到了!但又因为带着前世记忆,这种暖心的亲情让他感觉有些别扭,“生命果然是奇妙的,即便带着上辈子的记忆,这一生依然会有属于这具身体自己独有的情绪和感受!”
出着神,不知觉间已经回到自己的院落。看到商柔柔的房间还亮着灯,他才想起去大伯那之前,妹妹曾说过等他回来讲故事。
一拍额头,赶紧小跑推开房门。商柔柔正躺在床上鼓着铜铃似的眼睛跟大丫鬟对峙,“柔柔只要听哥哥讲故事!”
大丫鬟名叫玲儿,十六七岁年纪,打商行舟兄妹出生,就负责照看他们。这些年受到商行舟信任,已升到这一房的掌事丫头。在他去丹心学堂后,也就顺理成章地接过给柔柔小姐讲睡前小故事的大任,商柔柔也乖巧,在哥哥走后,除了每天问上几遍哥哥好久回来,也不哭不闹,睡觉也安分,让讲故事的大丫头省了不少心。可今儿商行舟回来,商柔柔就不依了,耍赖要听哥哥的故事。
商行舟一进来,大丫头如蒙大赦,给少爷交代一番就退了出去。
“想听什么故事?”商行舟坐在之前大丫头坐的凳子上。
“哥哥讲什么,柔柔就听什么?”女孩子双手抓住被缘。
商少爷露出奇怪的表情,“柔柔还记得哥哥给你讲过哪些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