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商重与夫人离开叶城回京。
商重手握重兵,有大将军头衔,回来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先入宫拜见皇帝陛下。而叶知秋虽说常年跟在丈夫身边,其实只是挂了商重亲兵的虚职,所以倒是不用特意进宫面圣,从而先一步回到商府。
阔别京都已三月有余,叶知秋在自责中将两个孩子同时搂在怀里。商柔柔享受母亲浓浓的爱意,高兴得紧。而商少爷自认为自己从小就脱离了孩童心的低级趣味,于是相当反对这份紧到令人窒息的拥抱,可毕竟母爱如山,他也只能满脸无辜地任由母亲蹂躏。
一番疼爱过后,叶知秋背过头抹掉眼泪,才将一对儿女松开,又翻来覆去地把他们看个遍,确定两人都还健康着,方开启了母亲与孩子们的对话。
“舟儿,可有照顾好姐姐?”叶知秋怜惜地抚摸女儿的头发,又想去捏儿子肉嘟嘟的脸蛋。
商行舟自然不干,一扭头就躲开了,商柔柔却是享受地用头蹭了又蹭,“娘亲,哥哥可照顾柔柔了,不但给柔柔糖果吃,还带柔柔到处去玩耍,对了,柔柔还有个松鼠朋友,也是哥哥给柔柔找的呢!”
“哥哥?”叶知秋诧异地盯着自己的儿子。
“母亲大人,你的注意力似乎不在关键的地方?”商行舟一本正经提醒道。
“那关键之处在于何处?”
“在于我对柔柔的好,在于我们兄妹的和平相处!”
“你个混蛋小子,还和平相处!难道柔柔不叫你作哥哥,你还能一天打她三次不成?”
“三次?太多了呀,娘亲,我又不是暴力狂!”
“一次也不行!”
“哎哟,娘亲,你不要揪我脸,我还是孩子,脸嫩!”
……
在商重回来时,叶知秋已经接受了弟弟是哥哥这样的事实,当然,在一家之主出现后,商行舟又用他的三寸舌将之说服,这个过程鉴于两方的智商差距过大,用时极短。把叶知秋在一旁看得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一家难得团聚,府里没人来打扰,甚至商正丘没有差人来唤同样久别的儿子。一时间,商重府邸欢歌笑语,好不其乐融融。
年夜饭后,叶知秋连着讲了几个小故事才将兴奋的女儿哄睡。在哄儿子入睡时,对战事有无数心得的商夫人遇到了强大的阻力,回来之前她特意花大量时间准备了睡前小故事,以弥补作为母亲的愧疚。可在自己刚将小儿子送上床,兴致勃勃地开始讲故事时,小混蛋居然就睡着了。开始还以为他在装睡,自己用真力去试探,才知道是真睡着了!难得感受母亲光环的叶知秋立刻挫败感爆棚,直接用杀气将商行舟逼醒,逼迫他听完两个小故事才气冲冲地离开。
商少爷听着“砰”的关门声,傻傻地望着屋顶,半天才感叹一句:“女人呀!即便是聪明如我也不懂!”
叶知秋出来不久就遇到了商重,商重满脸诧异,“不是说好让我等两个钟头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商夫人笑眯眯地盯着丈夫,也不说话,对着他的男人就是一个肘击,然后左勾拳,直拳,右摆拳,最后以临空爆踢结束了这次谈话。
不久后,商重夫妇坐在了商正丘的书房里,与会的另外两位成员商老太爷和商昭不时瞅着商重的脸,脸色怪异。
“父亲,大哥,这真的是在院子里摔的,不信你们问知秋!”商重苦着脸摸着脸上的淤青。
“是这个样子的!”叶知秋说得十分平静。
“……”
“六年前的龙城郊外狙杀事件有些眉目了!”商正丘将这次谈话的主题抛出来。
“当年至少出动了两位圣人,还有一个大术士,出尘境界的高手至少超过十位,幽通境的更不在少数。”叶知秋是当事人,一边回忆一边说,“狙杀地选在龙城郊外,紫夏的本土势力应该最为可能!而以我们商家的力量,普通的势力根本不敢,他们承受不起败露的后果。所以基本可以排除,那么接下来可疑的无非是皇族宋家,司徒家,途家!”
“当时丘南国大军突然出现在叶城后方,造成叶城被围,我突围求救,这才引出后面的狙杀。以损害国家利益来围杀,不可能是皇族,因为那样得不偿失。”
“而司徒家一向低调,司徒左右又与父亲有过命交情,勾结敌国,我看不出有什么好处?”
“那涂春附呢?”商老太爷没有对儿媳的看法发表意见,只是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叶知秋沉默半晌,而后把问题抛了出去,“大哥,你怎么看?”
六年前,叶城被围,商重不肯舍弃全城军民离去,只得让同样身为圣人的叶知秋突围。叶知秋突围后,成功逃脱京都外的狙击,回到商府求援,当时因为国内敌我不明,商老太爷也不报皇帝陛下,请求援助,而是让大儿子商昭率领商家秘密培养的“无家营”前去支援,那一战中,商昭身先士卒,成功解叶城之围,却也因此而失去一臂。成为一大遗憾,不过也因此商重夫妇十分敬重于他,就连调皮捣蛋的商行舟在他面前都恭恭敬敬。
这些年,因为断臂的缘故,商昭知道在修行上已无前景,心思也就多放在了商府的各个方面,显得越发沉稳,也越来越有商正丘的风范。
“说到涂家,我这里有个假设。假设叶城之围没有被解,假如京郊刺杀成功,那么我们商家便会失去两名仅有的圣人。没有了圣人,可以说商家的力量会大打折扣,可是因为失去两名至亲的商府必然会暴怒,失去理智的商家最可能会将这股怒火烧向哪里?”
“涂家!”就连不擅谋的商重也知道谁会是最大的怀疑对象。
商昭接过话,“对,是涂家!涂春附因为昔年在军队中与父亲有隙,后来又因为元帅的大印败给父亲,所以一直对父亲不满,从而使得商涂两家恩怨不断……”商昭单手拿起茶杯又放下,眼眸低垂,“商家怨恨皇室将元帅印章交给父亲,同时也怨恨父亲抢了涂春附的大印,从而勾结外国围困叶城,同时在京都外布下杀局,似乎这些完全符合涂家的利益,更符合商家找不到凶手后所会做出的推理!”
“但是……”商昭突然抬起双眸看着三人,“这真的符合涂家的利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