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正丘不懂佛法,哪里知道这二人在说些什么,这时一看到迦叶似是不喜,怕自己的宝贝孙子触犯了佛门信仰,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就要起身于前,但商行舟那淡定自如,哪里像会吃亏的主,当下犹豫不定,就听到那迦叶说道,“迦叶无知,不晓佛法精意,竟以浅薄论佛,还想收得高徒,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阿弥陀佛!”
说完这些,迦叶脸色暗淡,与商行舟擦肩而过,就要出府,真可谓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商行舟见他模样,就知要坏,这迦叶大师怕是要走火入魔,当下也顾不得多想,出口叫住迦叶,“大师慢走!”
迦叶回身,不解道:“施主可有指教?”
商行舟正色道:“指教不敢,只是想问大师,我府上后山有间破屋,可愿意入住。如此,行舟也好常请教大师佛法!”
迦叶眼睛一亮,忙道:“甚好!”
微微一笑商行舟便叫来下人,吩咐先带迦叶去客房歇息,明早会亲自带他去后山。
待迦叶离开后,商正丘才过来,绕着商行舟走了好几个圈,一双老眼看得他毛骨悚然。
“想不到啊,我府上要出一个和尚了!”老人说着说着就暴跳如雷,“你个混账东西,才六岁就把家里闹得没了安宁,还喜欢出去胡闹,老头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你现在在做什么?当和尚?你要让为了生你险些丧命的母亲再给你添个弟弟,还是打算断了商重一脉?”
商行舟被老爷子的怒气吓了一跳,拍拍自己的心脏,才说道:“放心啦,这一生本少爷是没打算做和尚的,我未来的娘子还在等着我去寻她呢!”
老爷子被商少爷一番话说得愣住半天,马上又跳起了脚,“你个小混蛋,才几岁,就想娶媳妇了,等年过了,就送你去学堂,让宋丹心那个老混蛋好好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可是爷爷,老混蛋教出的学生那不还是混蛋吗?”商行舟不解地问道。
“……”
老人彻底没了语言,出神地望着孙子的背影。
背影忽然转身,笑眯眯地道:“爷爷,后山的破屋可交给你了,记得做得逼真些,最好有个百八十年的“高龄””。
……
……
第二日,商少爷起床后拉开门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送洗脸水美丽丫鬟,而是一个大脑爷们,这样说也不合适,好吧,就是迦叶那个秃头。
“早啊,大师!”商行舟木然地打着招呼。
“平僧是常年的习惯,不想商少爷也能起这么早!”经过一晚的休息,迦叶显然恢复了正常,看他的眼神似乎又有些不对。
这秃头又想发展我当苦行僧了?难道起得早也是一种错吗?
商行舟打着哈哈,“只是怕大师住不惯这里,想尽早带你去后山。”
“一切都是表象,住哪里都一样,小少爷不必在意”
说到这里,就有丫鬟送来洗漱用品。商行舟洗漱完毕,简单地吃过早餐,就准备带迦叶过去后山。
把草捧在手里,与迦叶并排而行,后面跟着他的影子仆人商春,再然后,商柔柔半路上突然杀出,捧着一盆新换的花加入队伍。
迦叶瞧了这兄妹二人捧的花草,说道:“小少爷手里的草朴实无华,却暗藏玄机,灵气浓郁,似乎有生命要挣脱出来一样!”
商行舟还没说话,商柔柔就甩开他的手,跑到迦叶跟前,大声问道:“我的花呢?我的花呢?”
迦叶想了一会,认真回答道:“柔柔小姐的花很漂亮!”
到底是佛门高僧,对生命有相当的敏感度。商行舟担心妹妹对迦叶缠住不放,就示意商春带妹妹先行。
商春会意,拉过商柔柔,“小姐,我先带你去捉松鼠好不好!”
商柔柔立马转移注意力,跟着商春就跑了。
“不知道在极北之地有多少像大师这样的人?”商行舟不经意问道。
迦叶虽一心向佛,却并无一般和尚的迂腐味道,这与他苦行僧的身份有关。苦行僧多是佛门中的好战分子,当然,这是佛门内部对比,相对与外界而言,他们还是非常温顺平和的。
但对于商行舟,他还是比较信任的,因为在他对佛虔诚的心里,能说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话不会是坏人。于是,他老实回答道:“千年之前,佛、道争锋,我们佛门败退,退至极北之地。现如今,佛门子弟数量已大不如千年之前,只有数万之数了!”
几万,看似是个极大的数字,但对曾经统治大陆半数信仰的一个教派来讲,只能算合格而已。
毕竟是佛门出身,商行舟不免心有戚戚焉。半天才又问道:“不知大师在佛门中任何职?”
“出来前是武僧团的团长,现如今自然不算。佛门对于行走于天下的苦行僧统称为行走僧……”
整个武僧团团长,倒是个实权派人物,这修为怕不会是简单的圣人境界!
行于后山,视野顿时间开阔。一眼便发现了在草丛里翻找东西的妹妹。
商柔柔看见哥哥,起身跑过来,拉住他的手,急道:“哥哥,松鼠不知道藏哪里去了!你帮我找好不好?”
“好,不过得先送迦叶大师去住处,一会松鼠自然就会出来的!”
迦叶的新家果然是个破屋,而且够破,除了屋顶是完好不会漏雨之外,其他一概破得彻底:水缸缺半块,桌子少个脚,凳子找不到,墙上爬满蜘蛛网!
爷爷果真办事给力,商少爷丝毫不担心迦叶会不满意,只是担心其满意程度。在看到迦叶惊喜的表情时,商行舟也满意了!
也不清扫,迦叶席地而坐,对商行舟做请的手势,商少爷笑笑,让商柔柔去屋外等自己。
于是,佛法交流大会就此展开……
出来时,商行舟笑容满面,迦叶则有几分恭敬,目送商少爷一段距离,才欣然回屋。
“少爷,你与迦叶大师聊些什么?居然这么久!”商春在后面问道。
“与和尚聊天自然聊佛法,难道还能聊女人不成?”商行舟调侃他的仆人。
“少爷,你真确定你不是个妖怪?”商春苦笑道。
“哈哈,商春你是真佛面前不识佛,不但眼瞎,而且心盲!”商行舟大笑道。
商柔柔不理解哥哥在笑什么,捧着花盆四处张望,“哥哥,松鼠呢?”
“松鼠呀,在那!”
商行舟手一指,果然一只松鼠出现在视野里。
商柔柔见到松鼠,就要去追,商行舟拉住她摇摇头,然后对松鼠招了招手。
让商春瞪大眼睛的是那只松鼠居然往这边来,虽说是走一段,又停下张望,如此反复。可他看得仿佛做梦,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吓跑了松鼠。
松鼠走走停停,商行舟却不赖烦,喝道:“再不来,这缘分便丢了!”
商春真想嘲笑少爷一番,可下一刻却见到松鼠飞快的窜过来,一下子就失去它的踪影,等到再看见时,松鼠已经在少爷跟前了。
松鼠直盯着商行舟怀里的草,居然有羡慕之色流出。
“各自缘法不同,修行不同,不可勉强!今日有此造化,你该知足,方知随其自然,不可逾越的道理!”商行舟盯着松鼠严厉地说道。
松鼠低头,双爪合在一起,像是在作揖。
商行舟弯腰,一指点在松鼠的两眼中心位置。松鼠一下倒在地上,翻滚不停,片刻后直立起来,“站”在他跟前。
“去吧!”商行舟挥手,松鼠一下子就跑的没影。
商柔柔正看松鼠看的出神,见跑了,就要哥哥再唤它出来,商行舟安慰道:“松鼠妹妹在呼唤松鼠了,今儿它就先回,以后再来陪柔柔玩耍!”
商大小姐“哦”了一声,就拉哥哥回府,“柔柔出来这么久了,爷爷肯定也会呼唤柔柔的!”
商行舟苦笑,这妹妹还真会学以致用,举一反三拉!
捧花捧草,兄妹高高兴兴往回走,商春落在后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少爷背影,时至今日,他终于对商行舟心悦诚服,甚至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他知道,以后少爷不论说什么他都会相信,以后少爷不论做什么,他都会支持。而他不知道的是,这样的思想便是所谓的信仰,有些偏执的信仰,用得正确,便是进步的阶梯,用得不当,便有走火入魔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