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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山下事发

这时,华治已从神殿里走出来,来到池岸前,看到了这一景象,立马大叫:“陆少快看,水正在落下去呢。”

陆崖却没有任何心思去看荧惑池了,他一眼不眨地看着掌心里已经死去的小黄小青,末了,转过头来,苦笑道:“尔欲走时我强留,不欲留时尔不走,看来今天我不该带你俩来探看这里的机关的,这下要怨我的可不止死去的你们两个了。”

池水向下倒灌的轰鸣声响个不停。陆崖却置若罔闻,他撕下一片衣角,将小黄、小青一层层包了,放于胸前衣下,这才抬眼看向荧惑池,池水已经空了大半,从眼前仍未消失的一些漩涡可以看出,它们正自那些环槽消失后形成的圆洞流入地下。

又过了一小会儿,整个荧惑池一池黑水除了浅浅一层流不动的积水全然不见了,可以看到深邃的洞底处的石柱端面和洞壁下沿有着尺余的间隔,池水就是从这些间隔中流走了。

斩煞剑由于池水的消失同时出现在了陆崖和华治两人的视野中,就在斩煞台东边两丈多远的池底处,万幸的是,它并没有被紊乱的水流冲进石洞之内,华治跳下石堤,避开许多洞口,将斩煞剑捡了起来,拿在手中,又回到石堤之上。

陆崖接过华治递过来的斩煞剑,也不细看,而是问华治:“咱们还去不去斩煞台,试着跳上去,捡两个箱子回去?”

华治想了想,摇头。陆崖知道他是准备空手而回了,心底必然沮丧,便有意无意地说:“说不定把箱子里的东西卖给药铺,还能卖个万个八千两的银子呢。”

两句话居然说得华治心动了,他回头看看那斩煞台不过八尺多高,虽然台壁湿滑,倒也不难上去,正要拉陆崖跳下石堤,忽然北边神农殿旁他们进来时曾经过的石厅里传来一声急惶惶的叫喊:“不好了,华帮主,不好了,陆帮主,外面出事了!”

这声喊过之后,许多叫声接连传了过来,听起来都是那种“不好了,不好了”的声音。

华治听出来喊第一声的金鹫,就知道是金鹫带人过来了,急忙回应:“怎么了,出了何事?”

话音才落,金鹫带着四五个人各执短刀冲出了石厅,停在了神农殿前的广场上,等陆崖和华治跑过来与他们会合。

借着火光,陆崖搭眼一看,六个人里面有两个他特别熟悉的身影,两人一个是杜乐乐,一个是尤向阳。

“快,快!两位帮主,快走吧!州兵来了!”金鹫再次喊起来,方才,他带一伙人在石厅的石墙后已经对厅外的情景仔细打量过了,这才敢开口喊人。

当下,陆崖和华治再也顾不得再去斩煞台上取什么铜箱了,急忙忙上了岸,再向北跑,一会儿后,便来到了金鹫等人的身前。

“州兵怎么就来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华治急着问金鹫。

“两帮兄弟都在那石像旁等你们的消息,可太阳刚一落山,突然间,大队的官兵就从三个方向围上来了,我们几个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金鹫长话短说地回答道。

“动手了没有?”陆崖突然问道,他的心弦蓦然地一紧。

“当然动手了!”杜乐乐上前来回答道,“不过,州兵们好似是有备而来,拿了很多大网和长索,好像就是为了生擒来着,我们逃出来时还没见有人受伤。”

陆崖稍稍放下心来,华治却急了:“你们在外面,什么事都还没有做呢,这些州兵凭什么要抓捕你们?”

金鹫唉声叹气道:“咱们有弟兄也这么跟他们喊了,说咱们只是江湖帮众私底下聚会,既没有作乱之心,也没有得罪州府之处,凭什么要抓咱们,可对方的一位自称姓韩的指挥使却说我们全然短衣打扮,分明图谋不轨,就是来盗窃地下城的至宝来的,还说咱们狗胆包天,难道不知道那至宝早已归蔚王大人所有了吗。”

“妈的,老子能猜到他会那么说,”华治骂骂咧咧道,又问:“然后大伙就开始逃跑了?”

众人纷纷点头,金鹫立马道:“是啊,大伙趁他们还没有完全把我们包围,就朝着各个口子四散而走,那知道我们几个朝石屐山的方向跑了才有一里多地,对面又有军马出现,足足有近百人,我们几个趁着天黑人乱,藏在了两个树洞之中,等他们人马过去以后,才跑了出来,是我带他们跑到石屐山上的,因为我们都猜到两位帮主应该还留在这里没有出来,可州兵们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我们进来是给你们报讯的。”

“那你们上山时,有没有被州兵发现?”陆崖急着问。

“这个……”金鹫迟疑了。

“应该没有吧,”金鹫旁边有人说话的口气也不太坚定。

事不宜迟,陆崖和华治当即拿定主意,别管州兵有没有发现众人上山,眼下还得从进来时的密道的出去,出去后,即便遇到官兵上山来搜,山草林木葱郁繁盛,又是天黑时分,绝不会像在山下那样容易被对方围困。

一行人进石厅,入甬道,过石门,再走甬道,上了石梯,在石梯上拐来拐去走了有五六层后,忽然头顶上传来了噔噔地声响,明显是连续不断凌乱又急促的脚步声,梯道里有人进来了,远不止一个。

众人立刻停下了脚步,烛光闪烁中,差不多每一个人的脸色都红里带黑,显得很是紧张。华治心里还有一点点侥幸,因为红乐帮知道这条密道的,除了他和金鹫,还有一个孙一舸,于是叫了一声:“谁?一舸?”

大概隔着六七层石阶,上面传来了大叫声:“快点,快点,这帮蟊贼就要出来了,大伙快进去抓贼喽!”

众人一听,脸色愈发黑了,陆崖站在几个人的最后,虽然面色不曾有变化,但不失凝重。华治悍勇的心性莫名其妙上来了,一抽腰间长剑,叫了一声:“走!跟我杀出去!”脚步刚刚迈上两阶石梯,差点摔倒,陆崖从后面纵身过来,拉住了他。

“别慌,我去上面看看到底来了多少人,你们还退回下面去,如果我觉得能从上面出去,我会叫你们,你们到时再上来!”陆崖匆忙说道。

未等众人再做反应,陆崖的身形已经向着石梯上方掠去,其快如电,瞬间拐进了上一层堤道,不见了身影。

“你们也可以回石门那里等着我,万一……!”陆崖未能把话说完,时间好似已经来不及了,州兵已经临近了。

陆崖掠过了一团团地漆黑,好在他已经来过了一次这里,心里记得这些梯道的长短和拐向,所以还算得畅通无阻,突然,一片火光自上面的梯道口冒了出来,脚步声也近在耳畔。陆崖心知待上去拐过身形就会与州兵迎面相见,此刻他有心试一试新得来的斩煞剑威力如何,虽然将它用在这些州兵身上有些大材小用,但多少也能知道趁手不趁手了。

陆崖的身影突然在州兵眼前出现时,众州兵一个挨一个几乎占满了他的前上方,两支火把,八九支刀枪随着主人们气势汹汹地正往下冲。斩煞剑的剑锋冲过来时,这些主人们的手脚却几乎毫无反应。

这从黑暗中蓦然冲杀过来的一人,令众州兵一时大哗,纷纷呼喝,但呼喝声未落,金铁交击之声如爆豆,似落雹,交迭而起,有四柄长刀一柄长枪禁受不住突然而至的剑击纷纷从几个州兵手里掉落下来,可未等他们俯身取回,好几个人的呼痛声立刻接踵而至,众人只觉得眼前有剑芒如冰,片刻间划出了一道道令人心寒的剑光,大伙的大腿上皆已受了剑创,几个人因剧痛纷纷倒地,但也有中了剑创强立未倒的,但其人另一条腿上立即又是一凉,这一下双腿全然中剑,不倒也要倒了。

更多的州兵正在扑下来,斩煞剑未敢有片刻停歇,几道冰风掠过,落地的众兵刃纷纷被挑落了石梯,有两把不曾落下去,那是因为它们被斩煞剑的剑刃不经意间削成了两截。

那两只火把也落在了地上,看似将要燎着那几个倒地的州兵的戎衣,陆崖片刻怔忡后,也将它们一并挑落了下去。

“后退!后退!”倒地难起的州兵们在喊,喊声中,近旁的州兵虽然开始后退,但似乎上面进来的州兵实在太多,他们抵不身后这些急于迎敌的州兵的冲击,许多人被一个个压倒在了石梯上。

陆崖皱皱眉,狠了狠心,手腕一振,斩煞剑再次出手。

一口气杀上了三层,陆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击落了多少州兵手里的兵刃,刺伤了多少州兵的大腿和手臂,拍晕了多少人的脑袋,只知道每一个落在他后面的州兵,无不是战力尽丧,意志被毁,有些落地的火把被一些披甲的州兵无奈地压在了甲衣之下,强行窒灭,才免除了大伙可能被火焚的命运。

“后退!后退!”越来越多的州兵叫了起来。

终于,陆崖和州兵的间隔越来越大,他们开始统一后退了,陆崖也不紧迫,持剑前指,以剑开路,一路上走,堪堪来至出口处,州兵已尽数退出入口。陆崖经那口子外望,只觉火光太盛,外面人声嘈杂,难以计数的脚步声正从稍远处赶来,还有州兵在外面大喊:“拿铁网来,拿铁网来!”

这下,陆崖不敢再冲出来了,毫无疑问,州兵来数极多,且有所准备,眼下这条路已经是不通之路了。

陆崖慢慢地退了下去,边退边往下喊话:“诸位州兵兄弟,我不想杀你们,你们也别想着找死,”待发过警告后,才一掠身形,在满梯道倒地的州兵和未熄的火烬上面飞过。

陆崖的身影完全没入黑暗之中后,上面立刻又传来了喊声。

“他下去了,那个家伙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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