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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回头即是过来人(2)

如果我说我很幸福,可能哪一位会说我虚伪、造作,可是我确实感觉自己很幸福。我那快100岁的师父来电话说,又想我了。小徒弟跟我说,放假了,也不带他去旅游。我告诉他们,我忙着呢,有时间我还去做义工呢。朋友啊,我是友好的,你的举动吓得我腿哆嗦了。

昨天有一位外地的法师来看望我,我也是很感谢,聊天时间不长,这位法师向我说,他是8个寺院的住持,我越听越晕,按照汉传佛教法规条例,一个法师只能做一个寺院的住持,敢情这和尚改做占山为王了吗?等这位法师大驾远离以后,我跟小徒弟说了一句,以后来人问明白再告诉我,这位不是住持,是山大王。

小徒弟跟我说,你看你这张脸多难看,就我们同学都说你难看的一般。我告诉他,我就奇了怪了,你一天盯着我的脸能看出什么道理来,我自己也没有觉得难看,再说,就算我脸如牛粪,自有种田人喜欢。阿弥陀佛,这张脸,前生已灭,来生未知,今生如粪如土。小徒弟一脸茫然,原来如此。

小徒弟一脸天真地问我,师父啊,你自己认为你这一生做过最大的错事是什么呢。我告诉他,别一天到晚瞎问,人一生谁还不做几件错事情啊,我也确实做过有罪于人民的事情,我练体育的时候,专业是散打运动员,后来因为喜欢足球,就改做足球教练了。球员脾气大,都是因为跟散打教练学的呢。

小徒弟问我,师父啊,想当初你是怎么喜欢功夫和武术的。我告诉他,是有原因的,以前我不喜欢体育,但是有一次在中学生运动会上,可能是转圈转晕了吧,反正不清楚自己怎么就会把铁饼扔进了观众席,差一点要了我们体育老师的命,为此政治老师还跟我做了4个小时的人生教育。从那以后,我就努力锻炼体育了。

有一个小徒弟出家前是个长跑一级运动员,今天他忽然问道,师父啊,你关注刘翔了吗?我告诉他说,我关注你的偶像了,其实我很感谢刘翔,他让我改变了很多看法,他不造作,很朴素,很真实,不世俗,名利场中,比赛场中,他能做到坦然迎挫折、淡然看得失,很难得。

有一个60多岁的老徒弟去医院检查回来,告诉我可能是癌症,自己有些紧张。我告诉他,不放弃治疗,如果活着,那就努力念佛。如果治疗不好,那更需要努力念佛。流云自往来,青山不寂寥。再过多少年,我就埋在你的附近哦。努力,念佛。

去年,一位要回西藏的活佛托付给我两只狗崽,特别招人喜欢,大家就给起了名字,男狗叫做帅帅,女狗叫做美美。结果想不到的是,越长越大,饭量实在太大了,一顿饭需要吃一盆。寺院里实在养活不起啊,我说给它俩找个好人家吧,最好是有钱人家,小徒弟哭了,边哭边说,美美的命苦啊。

小徒弟要求我给寺院的小狗都给起一个法号。我说好吧,这个叫伟伟,那个叫猛猛,脾气大的就强强,脾气小的叫华华、刚刚。小徒弟又要求,那给咱家的鸽子也起个名字吧,我告诉他,200多只都叫恒飞吧,天高地远,飞个平安。小徒弟很高兴,这个名字很好,我也叫恒肥吧。

朋友们对寺院还是缺乏一些了解的,每天厨房的师父们都统计一下吃饭的人数,很严格地控制做饭的数量,不像平常人家做饭多了就剩下了。寺院里是不允许剩饭的,如果剩下了,大家晚饭就热一下再吃完。寺院里收养的很多动物就依靠剩一点菜汤,再熬一些玉米面。所以到哪里吃饭我都打包,打包,打。打。打。

有一次也是因为有活动在外边饭店吃饭,吃完饭后我要求打包,小徒弟跟我着急了,责问我,这么大岁数也不嫌难看,很多人在看你呢。我告诉他,你们年轻,脸蛋儿好看最重要,你们尽管躲一边去,我老了,不嫌难看,错过了这一桌菜就没有下一桌了,拿回去吃剩下的还可以给寺院的那十多条狗改善一下生活呢。

说一块最近的事情,前几天在附近的一个寺院主持了一个活动,那个寺院的住持把午餐安排在一个饭店里,午饭后饭桌上就剩下许多饭菜。我告诉服务员,请他们帮忙打下包,我好带回寺院,就省了厨房的师父再做晚饭了。小徒弟拿眼瞪着我问,别人都不要,你打包多不好啊。我只说了一句话,去一边儿,别碍我打包。

小徒弟问我,师父啊,怎么样才能做到平等待人。我告诉他,你回头看看我身后这扇门,它不是官衙,不是豪门,不是凯旋门,也不是败家门,它是千千年来的百姓门,它不是没有名字,它有名字,它叫做柴门,如果谁飞黄腾达了,忘记了这扇门,请他抬头看看天,多大的一只眼睛在盯着看呢。这也是我们永远的家门。

小徒弟问我,师父啊,你给我说说人生吧。我告诉他说,好吧,人生如戏,一切都将过去,没有人能在岁月的苍容里划一道不灭的痕迹。不管你是意气风发,还是平淡落寞,都将被收罗在历史的尘埃中。流云过千山,本就一场梦幻,只要不被生活的烦恼笼罩,活着就是微笑。

去年到今年春天,大家知道的,河北省这一片地儿大面积地在拆迁,造成了很多无处栖身的流浪狗,我和寺院的法师们尽了最大的努力,收养了300多只狗,从每一只狗的防疫到照顾,到最后有老百姓领养,我几乎每天都在狗窝里,看到每一只狗都那么温顺依人。生命和生命需要呵护和依赖啊。

也许大家很奇怪,收养那么多狗,假如狗病了怎么办。每一次带着狗去医院输液,狗真的就跟孩子一样听话,输液需要一个多小时,狗很安静,狗医生根本不用操心,该干什么干什么。我就坐在狗身边,狗看着我,我看着狗。无儿无女的我感觉只有幸福没有世界啊。

小徒弟问我,师父啊,什么是红尘。我告诉他,我给你提到几个人你可以领悟一下,郭德纲、周立波、宋祖德这些就是红尘,人间需要理解和宽容,不给别人交费的去消费别人,本身就是一种不道德,做人要口中积德,心中存德,身后留德,如果无德,也许你暂时红火,但最后将片瓦不存。记住我的话,莫失莫忘。

小徒弟问我,师父啊,你告诉我什么是智慧。我告诉他,失望的时候,心里还有希望;黑暗的时候,心里有一盏灯光;面对别人的误解,能做到沉默。小徒弟又问,你看我的智慧能放在哪里呢?我告诉他,你啊,见别人吃什么你都想吃,也是智慧啊。

我问小徒弟什么时间给妈妈洗过脚。小徒弟告诉我,在上大学的时候,来自农村的妈妈到学校来给送钱,妈妈走了很远的路,因为不会用手机,不会坐公交,来到学校还担心同学们看不起,告诉同学们是我的老乡顺道来看我,我告诉同学们这位是我爸的老乡,是我的亲妈,妈妈哭了,可是同学们却送来最大的欢呼。

小徒弟问我一个问题,师父啊,你为什么倡导年轻人要记得给自己的父母洗脚啊。我告诉他,人这一生啊,不是作戏,不管你从小上学的风雨路上,还是你上大学花费的每一元钱,都是父母的双脚奔波来的,可以说父母的双脚是神圣的、干净的,如果你这一回人生连父母的双脚都没有洗过,那么你的今生是遗憾的。

上午,我和两个小徒弟商量,这几天我在石家庄,明天中午你们请我去你们大学食堂吃一顿面条行不。小徒弟一脸严肃告诉我,坚决不行,你的脸那么难看,会给我们老师添麻烦。我告诉小徒弟,那我一到你们学校门口,就咧开嘴保持微笑可以不。结果还是不可以。我叹口气,人生啊,什么时间还是老师的话管用啊。

今天早上,有两个小徒弟来找我诉苦,师父啊,我们原来的专业是学哲学和法律的,你让我们写心灵关怀、温暖人生的文章,好难啊。我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告诉他们,既然你们是学法律的,怎么就不会自己先审判一下自己呢。说完了,我先出口气。哈哈,朋友们,你们说呢。

前天,我专门把我们寺院里的十几位本科毕业的法师召集在一起,安排了一件事情,大家在功课闲暇也努力写一些生活感悟的文章,好和大家来分享。竟然有一多半人表示,我们学的不是这个写文章的专业,写不了文章。我当时气得浑身哆嗦,我告诉那几个,从写每天的日记开始,从头来过。学习。

小徒弟问我,师父啊,你为什么对我们师兄弟那么严肃啊。我告诉他,因为你们是我一生的归宿。小徒弟又问,师父啊,你告诉我,你对谁会更温和呢?我告诉他,我对狗更温和,因为狗能闻出一个人是否善良。小徒弟嘟囔着说了一句,我连狗的待遇都没有啊。然后一蹦一跳又去找那几块不爱读书的货色玩去了。

有一位寺院的法师向我诉苦,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搭理我呢?我也很奇怪,就喊了一个小徒弟来问原因,小徒弟告诉我,没有什么大原因,那位法师最爱吃臭豆腐,走到哪里都熏人啊。原来如此,自己的习惯也能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啊。

小徒弟跟我说,昨晚做了一个梦。我告诉他,你自己找点吃的吧。小徒弟很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做的什么梦?我告诉他,这不奇怪,胖子做梦没别的,就是一个吃。

小徒弟过一会儿就向天空张望,跑过来告诉我,师父啊,把咱们寺院的小狗都抱房间来吧,免得天上掉卫星给砸中了。我告诉他,把小狗都放树底下就得了,很安全,再说了,听网上的专家说的,破卫星碎片都奔日本那边去落了,那边海多,地方宽绰,你就别操心了,看书去。

小徒弟问我一个问题,当面对别人的责难时,师父啊,为什么我就做不到淡定呢?我告诉他说,你完全可以把别人当作是老虎,但是必须把自己看作是一个青菜面团子,老虎不吃素的,你是最安全的,只要你开口反驳或者抵抗,老虎发现你是一个活物,那后果就不得了了。明白没有。

小徒弟告诉我,他的生日快到了,问我给他买个什么礼物才好,我告诉他,我给你画幅画,你留作纪念,再者,我告诉寺院的厨房,给你多加个菜就得了,就加个醋溜土豆丝吧。小徒弟很高兴,又跑一边看他那个神经兮兮的《火影忍者》去了。

小徒弟问我一个问题,什么是慈悲。我告诉他,我可以给你打个比喻,就说鲁智深吧,一生见义勇为,却从不考虑个人得失,不为自己的命运叹息,不怨不悔,不为财富功名所累,做了就放下,不伤害无辜。一生行善但是心无善念,做真实的自己。最后圆寂,了无牵挂,真的佛心,真的慈悲。

小徒弟问我,师父啊,怎么样才修行得快啊。我告诉他说,急什么呢,活着活着你自然就明白了,进和退,取和舍,生和灭,有和空。

前几天小徒弟给我提了一个要求,师父啊,你有时间领我去看大象吧。我问他大象有什么好看的,小徒弟告诉我有人说他胖,长的腿是大象腿,要看大象腿真的胖不。我告诉他说,你别听别人胡说,胖有胖的幸福,你看他们瘦得像鸵鸟一样,有什么好呢,让人觉得像难民一样,胖自己的,让他们羡慕去吧。

有两个小徒弟在河北师大读书,这几天在考试,过几天就放假了,打回电话来说,师父啊,你给我画几张画,写几幅字,我答应送给同学们的礼物。我告诉他说,等我给你们老师打个电话,问一问这个学期你们学习努力不,如果不努力,我不做这个好心人。小徒弟回话说,千万别打这种电话啊,多没面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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