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思仁拿出火石朝着火镰上面猛烈击打,果然蹦出许些火花,借着微弱的火光找到一盏油灯,一直敲打了好多次,才略有些费劲的将油灯点着,然后将灯拿在手里,在屋里转悠起来,心中一直再想:“郑大夫应该会有不少积蓄吧,不可能毫无分文,那日常开销怎么办,应该放在了隐蔽的地方,仔细找找应该有些收获,再说现在本来我们就是同一人,这根本不算偷……”,
雷思仁不断地翻找着,除了找到好些不知名的药材,以及衣物之外,好像确实没有更值钱的东西了,走进卧室后,床的一旁,有一个佛龛,雷思仁上前仔细瞧看,原来是一尊惟妙惟肖的米勒佛像,龛外虽是一层尘土,佛身却显得很干净,再向着四周看去,空空荡荡的屋子里,确实没有什么大物件了,雷思仁只能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想着自己走到哪里怎么都这么寒酸,此时觉得困意来袭,雷思仁便出去把门关好,插上木头插销,径直走到床前,衣服都没有脱直接倒在床上,主要对于这陌生环境还没有什么安全感,只能合衣而睡了,雷思仁将装银子的布袋压在枕头底下,心中在盘算着:反正我这里也有些银子了,明天可以出去好好逛逛了,没准儿能见到陈圆圆等秦淮名妓……
想着想着已经鼾声四起,沉沉睡了过去……
清晨,一声响亮的鸡鸣划破长空,东方微微露出鱼肚白,紧接着鸡鸣声一声接着一声,从四面八方而起,时不时还夹杂着些许狗吠声。晨风吹进窗户还有些凉意,雷思仁侧了侧身子,下意识拉了拉身上的毯子,突然一阵阵急促地”咚、咚“敲门声将其惊醒,他揉着稀松的睡眼,连忙起身去开门,只见刘宗敏在门外焦躁的等待着,
刘宗敏看到门打开后,不由分说,直接拽着雷思仁奔向自己的铁匠铺,刚一进到铁匠铺,雷思仁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看到地面上有一条断断续续的血点痕迹,被刘铁匠急急拉着,直接顺着血迹进入了里屋,迎面看到一人斜倚在床头,一只胳膊还流着血,另一只胳膊搭在伤口的上方,披头散发向下低垂着头,刘铁匠拉着雷思仁直接奔过去,
“郑兄赶紧帮帮忙,这位朋友受伤了,现在非常虚弱,你一定要尽全力救治啊!”刘铁匠十分紧张的说着,
雷思仁近前查看,只见伤口横切面较宽,而且深度较深,撩起沾满鲜血的破旧衣袖,随口说了一声:“拿无菌手套来……”,刚说完便意识到这是明朝,根本不会有这些东西,听不懂的刘宗敏也是一愣,雷思仁直接徒手检查了起来,经过仔细检查,发现幸好只是受了外伤,并未有骨折等严重情况,只是因为失血较多导致非常虚弱,
雷思仁环顾四周赶紧让去找可以捆绑的布条、筷子,以及干净的清水,刘宗敏赶紧跑去将这些东西找来,雷思仁急忙将找来的粗布折成带形,在刀口一侧靠近心脏的上方,用布条用力缠裹,并打了一个活结,拿起旁边的筷子在带子外侧绞紧,然后将绞紧后的筷子的一端插在活结小圈内固定住,雷思仁看了看伤口已经基本不流血了,用清水冲洗着伤口,仔细检查伤口情况,确保并无大碍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人,蓬头垢面脸色有些苍白,背后靠着一杆红樱长枪,感觉虽然非常落魄,但却透露着一股力量,雷思仁与其四目相对,这人用微弱的声音开口说道:“谢谢,有劳了”,
“不必客气,你需要多加静养休息才能恢复得快”雷思仁赶忙回答,这时刘宗敏急忙将雷思仁拉到一边,低声说道:“刚才之事,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讲起,否则你我都性命不保,一定要切记!切记!”
“此人是谁呢?好像是刀伤,因为伤口切面很齐,他跟你是什么关系?!”雷思仁有些紧张的问道,
“郑兄,不必多问,他确实是我的一位朋友,名叫'黄来',这次又是多亏了你,这件事儿你就当没有发生过,切勿让官府等人知道,拜托了!”边作揖边向雷思仁道谢,
“放心吧,我一定只字不提,你的朋友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我就先告辞了,一定要让他多多注意休息,好好调养身体,以他的体格,我相信会恢复很快的”雷思仁告辞向门外走去,他侧目看了一眼角落的那个名叫黄来的人,发现他也正盯着自己,冲着自己点头做了一个道谢的姿势,但是感觉从目光中能觉到这个人似乎是有些敌意的,雷思仁没有再多想下去,转身出门离去。
雷思仁走在街上,抬头看看太阳,已经接近晌午,雷思仁先回到了’杏林堂‘,去自己枕头底下将昨日向刘宗敏借来的碎银子带上,然后关好门,漫不经心看着两侧商铺林立,随意找到了一家酒馆,雷思仁走了进去,心想着自己也不会点菜什么的,便要了一碗面吃了起来,他一边吃着还一边饶有兴趣的参观着周围的人和事物,听到邻桌两人对话声,
“兄台,明日便是放榜之日,能否金榜提名呢?”
“我能考取一功名即可,根本不求力压群雄,不知仁兄有无信心?”
“哈哈,听兄台此言,看来是势在必得,我相比之下才疏学浅,恐怕这次是'水中月、镜中花'罢了!”
“仁兄何必过谦!你我实则半斤八两,功成名就与否,还是要看天命如何!不过,今日像你我这样的考生,却是都已经聚集到了此处,就等待着明日发榜之时。”
“的确如此,不过有些人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说着两人四目相对,会心一笑,另一人说道,“是啊,每年金榜发榜前后几天,秦淮河最是热闹非凡,那些自视清高的名妓都会出现在秦淮河的游船画舫之上,平时不轻易见到,这几天终于能一睹真容!没准儿还能获取芳心,赢得风流美名……”
“这些成了名的歌伎,都自命不凡,在她们眼中好像人人都是平庸泛泛之辈,经常将人拒之门外,其实还不是因为大部分书生都是无权无势嘛……”
“确实如此,不过如果是榜上有名者,相见倒也容易,还是要看我们的运气如何了”,说着两人举杯相庆,一饮而尽……
雷思仁漫不经心地听着这些对话,巡视着周围的环境,忽然他觉得角落里好像有一人在盯着他,稍稍侧身看过去,与那人四目相对,只见那人迅速低下头,头上戴着一顶灰色帽子,并用手下意识的向下拉了拉帽檐,似乎好像又专心吃起饭来。
雷思仁心中十分纳闷儿,心想到:“这人是在监督我吗?难道郑保御得罪过什么人?不会吧,一个小小郎中,怎么可能与他人结怨?应该是我想太多了,来到陌生环境,而变得神经兮兮了。”
这时碗中面已经吃完,雷思仁没有多做停留,毕竟觉得有一丝的不自在,便呼叫店小二结账,随手从袋子里掏出一些碎银子,店小儿只取了其中一些拿走,雷思仁拿着剩余的钱,感觉古代物价还可以。
雷思仁出门之后继续前行,稍稍注意了一下身后,感觉确实没有人跟踪后,他才放了心,觉得是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的本能反应。雷思仁决定去秦淮河游玩游玩,毕竟它的声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唐朝大诗人杜牧曾经写下《泊秦淮》一诗,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使人争相传颂,可见从唐朝开始,秦淮河畔便已是繁华地带,雷思仁心中不停想着,脑海中有千番画面掠过,一种亢奋之情,从心底油然而生,口中不自觉地念着一首诗:锦瑟微澜棹影开,花灯明灭夜徘徊;一池春水胭脂色,流到前朝梦里来。
这样驰名古今之处,如若不去甚是可惜,亦妄来明朝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