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象阴霾一般迫近起来,浓重起来,仿佛黑暗随着夜气同时从各方面升起,甚至从高处流下来。
“然!”乔妈和乔爸来到乔嫣然房间,坐在床边,心里似乎犹豫着什么。
“爸妈,怎么了,这么严肃?”这阵仗严肃得让乔嫣然有点害怕。
“然,你也上大学了,我和你爸考虑了很久,有些事我们不能再瞒着你了。”这话在乔嫣然听来像是一个惊天秘密要开启,洪荒之力要爆发。
“爸妈,别这么严肃,看的我怕怕的。”乔嫣然不知道爸妈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一定要这么严肃,搞得跟联合国开会似的。
乔爸,乔妈相视,是时候了,他们不能不给乔嫣然选择的权利。“然!你听清楚了,我们接下来跟你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我们不是你的亲生父母!”这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乔嫣然不知怎么回应,尴尬的扯起嘴角。“爸妈,开什么玩笑。我都这么大了,你还跟我说什么我是充话费送的啥的,我可不信!”
“我们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十三年前,那时,我和你爸去送货,路上分神差点撞到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当场就晕了过去,我们把她送到医院,医院说她受到了惊吓。当她醒了,我们问她家住哪里?父母是谁?可她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我和你爸去派出所报了案,但没有人来找她。我们就收留了她,将她抚养长大。”
“妈,你这给我讲什么故事呢!开什么玩笑呢!”乔嫣然强忍心中的慌张,笑着掩饰。
“然!你妈说的那个小女孩就是你!你现在也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了,我们不能因为你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就自私的剥夺你寻找亲生父母的权利!他们说不定也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在找你!”这时的乔嫣然感觉自己就像浮萍,无所依,无所靠。说的如此明白了,她再也骗不了自己。
“爸妈,你们让我一个人静静。”胸口像是压上了一块大石头,乔嫣然想哭却像干涸的泉眼,没有一滴眼泪。
“然!只要你愿意,我们永远是你的爸妈!”乔爸乔妈看着脸色突变的她,这真相藏了十三年了,只希望她能挺过这道坎,还能笑着迎接未来的生活。
乔嫣然坐在床边的墙角,她才十八岁,如花的年龄。她以为自己是平凡家庭长大的孩子,可今天她才知道她的身世。这秘密,摧毁了她相信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的房间,眼前的熟悉,都是假的。虚构的人生,她过了十三年。她天真的将虚假当成现实,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是虚构人生的一部分,也会跟着真相的大白,随着秘密死去。“seeyouagain…”
“妈,乔嫣然呢?”乔木翼的手机快要被任轩逸和闵沐宥打爆了,他又不是乔嫣然的经纪人,怎么联系不上她,还夺命连环CALL他。
“翼,我和你爸把那件事告诉她了。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乔妈也不知道自己做到是对还是错,她只是想给乔嫣然一个选择的机会。
“妈,你没做错,她已经长大了,她有权知道,也必须承受,这就是她的命。我上去看看!”乔木翼轻拍着乔妈的肩膀,宽慰她。
“乔嫣然!”打开门,乔木翼一开门就看见跌坐在墙角的乔嫣然。她面无表情,眼睛里没有泪水,像丢了灵魂的孩子,睁着眼睛,不说一句话。
“喂,你能不能振作一点!你现在可是有两对父母的人,你还不高兴!”乔木翼摇着乔嫣然无力的身子,似乎是想把她从她的世界里拖出来,回到现实。
“为什么我出事了,没有人来找我?为什么我会出事?”乔嫣然冷冷的话,让乔木翼无言以对。“乔木翼,你让我一个人想清楚,你帮我去学校请两天假吧!别担心,我不会伤害自己的。”
“辰,怎么还不去休息,你在看什么?”喻婉儿走过闵辰的房间,看到他慌乱的将一些东西藏了起来。
“妈,我马上就休息!”闵辰将柜子锁好,那藏东西的样子让喻婉儿想到六年前的车祸。她笑自己,哪有这么巧的事。
“宥,你联系到乔嫣然了吗?”闵辰整理着乔嫣然小时候的照片,想让闵沐宥将照片带给她。这些照片对她记忆的恢复,也许有些帮助吧。
“乔木翼也关机了。我准备明天去她家看看!哥,你先睡吧!”闵沐宥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再次拨打乔嫣然的手机,依旧还是无人接听。
“妈,你怎么翻我东西呢!”闵辰刚打开房门就看见喻婉儿拿着他藏起来的照片,气的人都颤抖起来。
“闵辰,还不够么?你被她害的还不够么?你为什么还要藏着她的照片?你是不是还在找她?!”喻婉儿笑自己愚蠢,她在病床旁照顾了他六年,才感动了阎王放他回到她身边,而他的心里还是住着那个女孩。“闵辰,你不要妈妈了吗?”
“妈,车祸不是她的错。你不能把责任怪在她身上!”
“对,不是她的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喻婉儿气自己改变不了闵辰,她无情的撕碎那些照片。
“妈!你别这样!”闵辰看着那些最后的照片,也支离破碎。“妈,都是我的错!是我顶撞你,让你不高兴。”
“辰,答应我,不要再找她了,好不好!”喻婉儿抱住她挚爱的儿子,心痛的不得自已。“你爸爸离开我了,妈妈不能再失去你和宥其中一个了。”
“妈,我不会离开你!”闵辰不知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可那女孩已经找到的,就在闵沐宥身边。
“乔嫣然,乔嫣然!”闵沐宥在乔嫣然楼下朝着她的窗户大喊,他突然的心痛,闭眼耳边就响起她喊着“救我!”乔嫣然倚在墙上,隐约听见闵沐宥的声音,可身体却没力气回应。
“闵沐宥?”任轩逸拎着牛奶和水果,停下脚步。
“你怎么在这?”闵沐宥瞥了一眼任轩逸,又自顾自的朝着楼上大喊。
“你别喊了,再喊邻居就该报警了。”任轩逸制止闵沐宥的幼稚行为,走上楼梯。
“阿姨,你要的我给你买回来了,我可以进去看一下然吗?”任轩逸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乔妈,担忧的往屋内忘了一眼。
“进来吧!这是你同学么?”任轩逸身后的气喘吁吁的闵沐宥,引起乔妈的注意。
“阿姨您好!我是…”闵沐宥刚要说他是乔嫣然的男朋友,却看见任轩逸走进乔嫣然的卧室,急忙跟了上去。
“然!”任轩逸望着空空的房间,向浴室走去。
“然!”闵沐宥朝着床边走去,看到乔嫣然蜷缩着倒在床边,眼睛还怔怔地睁着,口里还念着“我是谁?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别怕!我在你身边!”闵沐宥将乔嫣然搂在怀中,轻抚着她的脑袋。他的温度像是融化了她冰冻住泪水的源泉,内心无助的泪水,倾泻而出。任轩逸看着他们两人就这样亲昵的抱着,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那这四年的想念到底算什么!
“我是谁?我不是乔家的孩子,那我是谁的孩子?我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乔嫣然满脑子都是“我到底是谁?”。漫漫长夜,无人回应,无解的问题,彻底将她逼疯。
“你是我的女朋友,乔嫣然啊!”闵沐宥坚定的望着乔嫣然游离不定,惊慌的眼神。
“我不是乔嫣然,乔嫣然是你女朋友,而我不是,我不是。”乔嫣然突然的歇斯底里,让闵沐宥心疼不已。只有紧紧的把她搂在怀中,让她不要害怕。。
“现在在我怀里的人啊,就是我爱的人,我不管她是谁?叫什么名字?就算她是二狗,翠花,也不会改变我爱她的事实。”闵沐宥轻拍着乔嫣然抽泣的背脊,那小脑袋抬起来,水汪汪的眸子,让他忍不住轻轻抚着。
“你说谁是二狗,翠花!”乔嫣然抽泣着骂他,“不会用比喻就不要乱用。你这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我是二狗,你是翠花!”乔嫣然的情绪渐渐有了好转,闵沐宥轻轻擦着她眼角的泪水,“小笨蛋!”乔嫣然看着闵沐宥的脸,悲伤了很久的面庞终于有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