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霜华
被唤作老君的白发魔人对身后十分傲慢地一拱手,也不回头,自豪地介绍道:“这个是我的大徒弟,是八仙之首的铁拐李,旁人叫习惯了,就叫他拐子李,算是我生平最为得意的弟子。若是潘大帅喜欢,我便把他送到您身边,做你的贴身护卫。省的老子一天围着您忙前忙后,不得空闲。这有钱赚没闲花的日子也真是受够了。”
听了恩师的赞许,拐子李不但不高兴,反而痛哭失声,双膝跪倒,砰砰磕头,“恩师不要我了吗,弟子做错了什么,单请恩师责罚,弟子一定好好认真纠正,弟子一生只跟着恩师一人,如同对待亲生父亲一般,只求为您老人家养老送终,绝无他念。旁人的功名富贵给的再多,小李子绝不稀罕。”
说罢竟咧开大嘴,哇哇大哭起来。泪水如断了线的玉珠般大颗大颗滚落。
秦宇和病猫互望了一眼,不知道眼前这个脏兮兮的怪物是疯还是傻。即使爱师深切,也不能几十岁的人了,在大庭广众之下随便几句话就哭得如同死了爹一般难受。
可那拐子李更加变本加厉了,扑上前去抱住老君的双腿,将脏兮兮的大脸贴上去,更加大声地哀求了。
老君满身洁白,一尘不染,见着脏汉子扑上来,不要命地擦着鼻涕和眼泪,果然厌恶得无可无不可,却又不好当着大帅的面发作。只能在方寸大小的沙发上腾挪躲闪着。
而身后的大帅见了此情此景却被都得哈哈大笑道:“老君果然教徒有方,您的弟子爱师胜过爱父。真是可钦可佩,好了好了,你的徒弟我也不要了,叫他收住哭声吧。”
老君白眼一翻,厉声呵斥小李子道:“还不赶紧给大帅谢恩?”
拐子李立刻破涕为笑,丢下老君,转头跪向大帅,砰砰砰地磕着响头,叫道:“多谢大帅开恩,多谢大帅开恩。”
也须是他磕头的力道过猛,他面前的那块方砖被他的头颅磕得开裂,拐子李毫不为意,继续磕头,那地板上方砖的碎茬便将他的额头刺破,鲜血留下来,混着他的鼻涕、泪水和口水会成一股股合流,将他那满是污垢和褶皱的脸冲刷得更加丑陋不堪,坐在潘大帅怀里的女人看到此幕,全身上下都是一阵痉挛,强忍住呕吐,将香帕遮住了鼻口。
而这十分不礼貌的一幕却被老君看在眼里,脸上露出十分不悦的颜色,潘大帅果然是个察言观色的好手,看到自己的女人怠慢了属下,立刻斥声道:“宝宝,还不替我把这个勇士搀扶起来?”
孙宝宝万分不悦地看了看潘大帅那张严肃的脸,又看了看面前那极度丑陋如同恶鬼一般的恶心的拐子李的脸,竟僵持在那里不动了。
潘大帅的眼睛,立刻竖了起来,一只肥厚如同熊掌般的大手高高扬起。
尽管知道,潘大帅只是作势给人看,可孙宝宝也得不不情愿地动身了。
而此时,一只芊芊弱弱细细的手搭在了孙宝宝的手里。
“姐姐,这样的事我来代劳好了。”
一个眼睛大大,脸庞瘦削的女孩一只手从孙宝宝的手里接过香帕,另一只手将孙宝宝按了回去。
自己的命令没有得到贯彻,潘大帅似乎很生气,可是当他面对那个小女孩大大的眼睛的时候,他那只高高扬起的熊掌便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因为那个女孩的眼睛在冲他笑,那是一种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笑容,一种孩子特有的天真无邪的笑容。
女孩捏着手帕来到了那张恶鬼一般的脸前,她只是冲他大方地一笑,那只恶鬼便停止了哭泣,女孩一只手抱住了他的头,另一只手用力地擦拭着他脸上的污渍,先是眼泪,再是口水,再是鼻涕,然后,那个鬼一样丑陋的脸便露出了人类的痕迹。
女孩将手帕折叠,翻转到另一面,继续擦拭着。她说:“大叔,你的眉毛很浓很粗呢。”
于是,两道俊朗而霸气的浓眉便露了出来,如同刚刚画上去的一样。
她说:“大叔,你的眼屎好多呢。”于是,一双炯炯有神而又略带浮肿的大眼睛便显现出来,如同刚安装上去的一样。
她说:“大叔,你的鼻子和嘴都好久没有擦洗过了吧?”于是,一只方阔海口和一只高高的鼻梁便显露出来,如同刚雕塑上去的一样。
女孩再左擦擦右擦擦,一张刚毅英武的方脸大汉的脸便替代了那张乌黑丑陋的恶魔的面容。
女孩将那只已经满是污泥的手帕折叠好塞到自己的口袋中,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一张更大的粗布手帕,她轻轻地沾了沾他额头上的鲜血,那额头的破溃处便如同被施了魔法一样,收口不再流血了。
女孩满意地点点头,把手帕叠成菱形,在拐子李的头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将那伤口包在其中,然后后退半步,轻轻一拉,那个跪在地上精神错乱、疯嚎哭叫的如同被鬼魅附体的人便如同获得新生一般“霍的”站了起来。
于是,潘大帅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最后笑得他捂着自己肚子上的赘肉眼看就要断了气,孙宝宝也笑了,她在潘大帅的怀里如泥鳅般的钻来钻去,适时地用银铃般的笑声为潘大帅的豪迈打着间奏。
“这……这丫头实在是太有趣了。”
潘大帅指着拐子李了头上那滑稽出奇的蝴蝶结。
“怎么样?我手下的丫头就是与众不同吧,”孙宝宝适时地邀功请赏。
然后,压过他们两人笑声的是一阵奇怪的喘息声,乍听起来如同卖力耕作的牛马的拼力挣扎,又似乎是几只野猪在为争抢食物而搏命厮斗。转而喘息变作声乐,仿佛是怪异的工匠在用报废了的乐器在扯动着共鸣腔中的空气只为发出令人发狂的噪音,这声音能让人感觉到恐惧,仿佛是一个异界的怪兽在你的耳畔匍匐,对你身上血液散发出的香气表示赞许,那便是老君的笑声。
老君从来不笑的,至少雇佣他多年的潘大帅没看过他笑,至少跟随他十数年的徒弟们没看过他笑。
原来他不是不笑,而是笑得太难听。他一笑,潘大帅和孙宝宝都不笑了,因为老君的笑声太过刺耳恐怖,让他们失去了笑的兴致。
而拐子李却哭了泪水再次不受控制的流出,因为众人之中只有他听过老君的笑声,那是十几年前他们师徒俩第一次见面。那样的一笑至今还记忆犹新,刻骨难忘,因为那一天老君说他见到了一个难得的武术奇才和可培养的苗子。尤其是这个人的腿功需要好好锻炼和栽培,于是,他便成了今天的拐子李,他的一条腿在那时被老君打断了。
尽管他之后付出了超于常人千百倍的努力,练就了连老君都满意的腿功。而他事后向他师傅询问的时候,他得到的答案是,证是因为他本身的材料太好了,所以老君不希望他太完美,才故意打断他的一条腿。这样一来,像他这样的残疾人,事后再怎么努力,在这腿功一项上是永远无法超越他的师傅的。
然而今天他又听到了老君的笑声,那张恐怖的笑脸正面朝着自己。“难道他又要从这里夺取什么吗?”拐子李边哭边想。
老君用手指了指他面前的小女孩,道“这个女孩对我的徒弟很好,我的徒弟也很喜欢她。所以,请潘大帅把这个小女孩赐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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