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逸尘点了点头,慢慢走上前去,轻轻敲了敲门。
良久,屋子里面传来一道不冷不淡的声音:
进来吧。
“你看他,都不来主动开门。”
一旁李书书嘀咕道。
姜逸尘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李书书只好把话憋了回去。
“吱——”
姜逸尘缓缓把门推开,走了进去。
走进屋子的第一眼,便是墙上挂着的一张老虎皮。
原来他是一个猎户,怪不得拥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
姜逸尘暗暗把这些细节记在了心里。
屋子里很干净,一张桌子,两只板凳,一张床,仅此而已。
此刻,白月生正坐在板凳上看什么竹卷,连头也不抬。
李书书当时火气,不满道:“白月生,你在干什么。”
姜逸尘却笑了笑,制止住李书书,继续在屋子里观察着。
屋子虽然不大,但是墙上的装饰品却很多。
除了最显眼的那张老虎皮,还有不少名家字迹,当然都是市集地摊上的赝品。
其中,一个大大的“孝”字格外引人注意。
姜逸尘饶有兴趣的捏了捏下巴,发现床上还有一件十分破旧的毡衣。
说它破旧,是因为表面的补丁都几乎补满了,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旁边还插着针线,不过补丁的缝合处比原先毡衣上的线粗糙多了。
缝制毡衣的是一人,缝补丁的又是一人。
姜逸尘皱了皱眉头,看了看一言不发的白月生,心中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他又把目光移向墙上的“孝”字,轻声道:“来到清风观修炼,而不在家孝敬父母,那么在这墙上贴一个‘孝’字又有什么意义?”
话一说完,白月生猛地抬起头来,紧紧盯着姜逸尘的背影,苍白瘦弱的脸上写满了愤怒,而后又是无奈,最后变成了哀伤。
李书书被白月生的突然抬头和脸上刹那间的凶恶表情吓了一跳,拍了拍胸脯,走到了姜逸尘身旁。
“你懂什么?”
白月生冷冷的说道,放下了手中的竹卷。
姜逸尘不以为意,依旧背对着白月生,涩声道:“我懂什么?我懂得,被你剥夺性命的这只老虎已经永远无法再见到它的子女,或者父母。”
话到此处,白月生竟一时哑然,不由得站了起来,把目光缓缓移向墙上的虎皮。
感觉到身后的沉默,姜逸尘转过头来,看到了白月生那苍白无血色的脸。
“如果这只老虎有子女尚存,那它的子女现在恐怕已经很威猛了吧。虎作为百兽之王,最善于同残酷的环境作斗争。如果它们不振作,失去父母的它们就会被同伴杀掉,抑或饿死在荒野。因此,它们只有逆天改命!”
姜逸尘看似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但是这些话中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深深刺激着白月生,刺激着他那颗已经接近颓废的心。
话声落下,白月生的眸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姜逸尘,手缓缓举起又放下,欲言又止。
最后,他走到床前,拿起那件缝补过无数遍的毡衣,抽出了上面的针线。
他把毡衣紧紧抱在怀里,眼中却流露出难以割舍的神情。
最后,他的目光归于平淡,转过身来,好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将毡衣递到了姜逸尘手中。
“这件毡衣,我想……我想请你代为保管!”
看到白月生淡淡忧伤的目光,姜逸尘郑重的接过毡衣,轻轻抚了抚上面一层层的补丁,微笑道:“毡衣虽然在我手中,但她却永远住在你的内心深处,并且谁也夺不走,不是吗?”
听到这句话,白月生身体猛然一颤,眼中顿时泛起精光,拳头也紧紧攥着。
“所以,你才应该——”
姜逸尘的话说到一半,却被白月生打断了。
“所以,我才应该更坚强的活着!”
白月生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声音即刻变得铿锵有力。
这正是姜逸尘想要的结果。
“看来你已经解开了心结,在下姜逸尘,很高兴认识你。”
姜逸尘莞尔一笑,淡然道。
白月生同样报之一笑,忍不住拍了拍姜逸尘的肩膀,道:“谢谢你!我叫白月生。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却认识你,并且有些羡慕你。因为你被岚一师祖收为了真传弟子,那是多大的荣耀啊。”
一旁的李书书只感觉一头雾水,不晓得白月生为何方才还在生气,又变得伤心,现在又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那么郁郁寡欢,反而更加健谈了。
而且,这一切几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
此刻,他更觉得姜逸尘神奇了,三言两语就把白月生这么一个闷葫芦变成了健谈的人。
听到白月生的话,姜逸尘正色道:“你说错了,我认识你。因为你在选拔那日的表现很出色,能够靠观察对方的双眼来精准的推测对方下一步的举动。我想,这应该与你常年打猎有关。”
白月生稍有诧异,随后答道:“你说的不错,我正是因为常年与这么猛虎野狼对峙,所以才练就了这一双敏锐的眼睛。因为和这些猛兽对峙的时候,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它们取得先机而丧命腹中。”
白月生一边说着,语气中竟带有了些许骄傲。
“不过,我最后还是败在了灵风师姐手中。但是你却很厉害,竟然能够施展出雷电的力量,我当时远远的看着擂台,就能够感受到那股强烈的压迫力!”
声音落下,白月生向姜逸尘投去了敬佩甚至是敬畏的目光。
姜逸尘像引离雷神诀这个话题,遂开口道:“正所谓人各有所长,这些不足挂齿。我是从李书书那听说了你的情况,他告诉我你好像有什么心事,终日郁郁寡欢,便拜托我来帮助你解开心结。因此,你也应该好好谢谢他才是。”
“是吗?”
白月生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感激的看着李书书,带着愧色说道:“谢谢你李兄,想不到你这么关心我。之前你找我聊天我还爱搭不理的,现在想来真是惭愧。”
李书书没想到姜逸尘会说这么一句话,也瞬间从姜逸尘递过来的眼色中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于是拍了拍李书书的肩膀,开心的说道:“唉,你这是什么话?我也是想结交你这个朋友,而你又不爱说话,我也只能找个人改变一下你的性格咯。”
说完,李书书哈哈大笑起来。
白月生也开心的笑了。
一旁姜逸尘看着满脸笑容的白月生,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