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惜陌顿了顿,继而轻笑了声道:“走罢,第三步以后再来补吧。”
明明是这般让人脸红心跳的话语,他却以这般云淡风轻的语气道出。
江夜雪晓得他道的时候第三步是哪步,只垂眸,佯装淡然道:“没个正形。
何惜陌似乎料到她会这般讲,只将她打横抱起,柔声道:“你记着便好,来日方长,定有机会让你还的。”
江夜雪并未答话,只双手勾住他的脖颈,示意他可以走了。
何惜陌轻笑道:“走罢。”
话毕,何惜陌便熟练地驾着轻功越过这片杏林,来到了簪雪苑。
何惜陌将江夜雪轻轻放下,江夜雪只轻轻道了声:“多谢。”
何惜陌轻笑了声,却无言。
江夜雪抬眸,对上他的双眸,
许是那夜的何惜陌太过温柔,许是那夜的月光太过皎洁,江夜雪竟然腾升出就这般与他共度余生不再踏入朝堂的想法。
但她很快便甩开了这个想法,生在如此年代,她并不能就这般与他归隐,更不能就这般辜负了江帆对她的期望。
何惜陌见她晃了神,只柔声道:“我走了罢,记得上药,这几日便好好歇息罢。”
江夜雪回了神,轻轻将他搂住,只道了声:“保重,今后我会去寻你的。”
何惜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道:“你也保重,我走了罢,被他人察觉我在此处对你的名声不好。”
江夜雪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他,道:“保重。”
“保重。”何惜陌柔声道。
江夜雪微微颔首,转身,衣袂于晚风中轻拂,将心里头的不舍强行压住,佯装淡然离去。
蓦地,一道熟悉的声音将她叫住:“且慢。”
江夜雪回眸,对上何惜陌的双眸,佯装淡然道:“不知情语还有何事?”
江夜雪明显感觉到何惜陌愣了愣,继而轻笑了一声道:“待我及冠后方可唤作情语,如今你只需唤声陌郎便可。”
江夜雪并未看过话本,但从前也不小心从底下的丫鬟那里谈论过,自然是晓得这个称呼的含义,一向清冷的她却不禁又红了脸颊。
她也不知为何今夜她会这般,理不清道不明,却又这般奇怪。
踌躇许久,她这才僵硬地道了声:“陌郎。”
何惜陌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这般模样,只轻笑了声道:“无妨,今后你会慢慢习惯的。”
江夜雪略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移开了视线。
何惜陌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青花瓷瓶,江夜雪自然是认得这个小青花瓷瓶的,与上回何惜陌拿给她治疗内伤的小青花瓷瓶生得一模一样。何惜陌只柔声道:“你体内的毒即使解了,但依然还有内伤,将这拿去,每日记得泡上半个时辰便可。”话毕,便将那个小青花瓷瓶递给了江夜雪,江夜雪接过那个小青花瓷瓶,道了声:“多谢。”
“走罢,别再回头了。”何惜陌道。
江夜雪自然晓得他是何意,便也不再道些什么,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那时的他们并不晓得,那一次的离别竟会如此久。
开春时节,迎来了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好消息便是江茹忆终于在后宫中坐到了正五品贵嫔的位置,这消息一传到将军府里,江夜雪便晓得了,无他,那些等着看她好戏之人都不怀好意地看着她,但她却佯装视而不见。
浣溪略有些担心地对轿内的江夜雪道:“小姐,你就纵容他们这般放肆吗?”
江夜雪自然不可能这般纵容他们,只在芙蓉轿内淡然道:“停轿。”
轿夫们便乖乖停了轿,江夜雪在浣溪的搀扶下下了轿子,抬眸,扫了一眼那些幸灾乐祸的家丁、丫鬟,启唇道:“将军府可是皇上钦点的最忠诚家族,倘若府内之人对主子不忠,可就不配呆在将军府里了。我不过是一个庶女,但我依然是一个主子,倘若真有人对我不忠,浣溪,你道我该如何是好?”
说话期间,那些人便都埋下头去佯装各干各的事。
浣溪自然是晓得她这番话的含义的,只乖巧地福了福身道:“自然是要替老爷好好教训一番这些不守规矩之人。”
“浣溪道的极是,只是不知要从何人开始呢?就连见到主子都不晓得行礼之人,可是该好好教训一番?”江夜雪眯起双眼,神情不怒而威。
那些家丁、丫鬟自然是听到了她这番话,也晓得从前那个雷厉风行、心狠手辣的江夜雪回来了,连忙哆哆嗦嗦地跪了下来,道:“见过四小姐。”
江夜雪并未看向他们,而是看向远处,也并没有让他们起来之意,只淡然道:“从前你们是如何伺候他人的我已无法追究,但如今却让我碰见了你们这般待主子之人,倘若不杀鸡儆猴一番,可是很难让你们服从了。”
那些家丁、丫鬟自然是晓得从前江夜雪手段之绝,连忙磕头道:“四小姐饶命啊,四小姐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江夜雪佯装听不见这句话,只对浣溪道:“将这些人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罚禄二两。”
将军府内何人不晓得江夜雪口中的重打二十大板是何意?便是让江夜雪亲自下手,其次再在伤口上撒上盐水,让人生而不得死而不能,这般残忍的手段,很难让人想象得出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做出的事情。
“四小姐饶命啊,四小姐饶命啊。”那些家丁、丫鬟磕头磕得更响了,有些人甚至还磕出了血。
江夜雪略有些心软了,但她同样晓得,倘若她此刻心软了,今后她的日子会更加难熬,她也同样晓得,江帆便在不远处观察着自己,观察着她到底有没有这个魄力。
她只清了清嗓子道:“不必求饶,倘若你们真的怕死,方才就不会那般眼神看着我,也不会在府内这般议论。”
那些人依旧不死心,还是拼命跪在地上磕头。
江夜雪干脆心一狠,佯装云淡风轻道:“拖下去吧,只要记着给他们留一口气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