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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月亮好羞涩

几年前李坪因为某些原因受过一场伤,很严重的伤。严重到所有人都认为他会就这样死去。万幸的是他活了下来,但却因此身体虚弱无比,比最瘦小的普通人还虚弱。心灰意冷下他离开所有人视线当中,没有人知道,他来到安州定居下来。并且在一次奇遇中找到恢复的方法。

几年的功夫下来,李坪恢复得很好,身体情况已经与普通人大致相同,尤其是这半年的时间里,林叶雨对他的帮助非常大,在某个夜晚,他甚至都能模糊感受到力量的回归。不过当初看来他伤得太严重了,刚感到一丝力量回归,李坪就不得不将这细微的力量用来压制灵魂上面的伤痛。

这天是李坪受伤后的第十三个年月深秋的某一天。

当在看到那个名叫邱义的家伙出现在船上的那一刻,李坪就知道,这一次果然被麻烦缠上了。

今天若想活下去,那非得动用全力不可,稍有一点保留,那就是以死亡为代价。

之后邱义的突然出手,虽然他手忙脚乱,但也不会感到奇怪。

只是……这个家伙的神通感觉好奇怪。至于哪里奇怪了,李坪又说不上来。

刀落,河底沙土轻轻震动浮起,小鱼小虾被吓得到处乱窜。

风停了,邱义站在李坪刚才抱住的那块浮木上。

李坪没有死,在最后一刻他化作光辉洒落消失不见。那应该是他的天赋神通。

距此千米远的地方,林叶雨狼狈的爬出河里,坐在岸边喘着粗气。

邱义闭上眼睛,静心感受着。他没把风翼收起来,因为风翼并不是只能用来飞翔做鸟人。

有那么一瞬间,邱义有种感觉,自己变成一阵风,有风吹过的地方他都看见了。

“找到了!没想到已经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了!”离此五六十里,安州方向。此时李坪出现在一片杨树林里。

没等那边还没反应过来的林叶雨往这边看过来,邱义就已经离开了!只剩破碎的船体在河里随波逐流。

李坪没有任何耽搁,出现后用三息的时间适应,接着分辨出安州的方向后就一路狂奔而去。

他并不知道邱义已经发现他的位置,他只是靠着本能对危险的反应。

一刻钟后,邱义追上李坪。噬握在他的手中。

李坪没有任何一丝犹豫,又一次使用天赋神通逃离。

邱义沉默,眼神寒冷无比。

又过一刻钟的时间,邱义再次追上李坪。这次邱义不会在给李坪使用天赋神通的机会,但就在最后一刻,意外发生了。李坪借着树枝的遮挡,差之毫厘逃过一命。

之后好几次邱义都差点杀死李坪,但往往最后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不知不觉,离安州已经越来越近。李坪消失再次出现的地方甚至已经能看见安州城墙的轮廓。

这里是安州郊外的一处庄园,李坪没有在逃,他躲进庄园内。

邱义追来时已经是夕阳又落小楼西。薄暮瑶阶伫立,寂寂锁朱门。他翻墙而入,别院传来琵琶声。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情人声?小立桃树下,又迎来风铃语。

叮咚,叮咚……邱义闻声来到别院里。葡萄架下,纤影美如画,端坐石椅上。

在这个黄昏里,谁来听你的相思语?

一丝思乡情,邱义不忍打破这幅画。他坐在小湖临畔,倾听。他听到的是闽南地区婉转动人心弦的温柔乐,唱的却是京剧里的悲情事。

动情处,邱义不禁也跟着哼上两段……小女子年芳二八,正是青春年华,谁教师傅剃去了头发,本是……他嘴角微微上扬,想起曾经看过的那部电影。秋风吹落葡萄叶,小湖边已经凉。瞬间,邱义反应过来,然后他冷汗如雨下。这个世界难道还有人会那个世界的歌谣?

……

薄暮西风吹,邱义站在朱门外。到了这个时候,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路追杀,李坪的反应点点滴滴浮在脑海中。有太多的地方经不起推敲。他不像是在逃命,更像是在故意把邱义引到这里来。

邱义静静伫立瑶阶上,最终还是满不在乎的想探个究竟,这时,朱门无人自动打开。一束风铃挂在朱门后的桃树上,映入邱义的眼中。西风起,耳边传来动听的风铃音。

邱义眼神呆滞,来到别院里。葡萄架下,小湖边。真的有个女子坐在这里独奏琵琶曲。不过她唱的不是闽南腔调的京剧,而是如今最流行的如梦令……人生如梦梦戚戚,明月又语,隔岸江边两坐听西风……

她唱的非常美,但人更美。若说花一朵,无人能观风采,她自赏。但在很多年前突然有个人打开绸缦进入她的世界。从此,她轻歌演绎,一旁就多了一个安静聆听的身影。就像现在,李坪安静坐在小楼里,听一段,饮一杯酒,听到妙处微微而笑,喜上眉头。

是的,这一场追杀到了现在可以确认是一场局。

其实在一开始,李坪本只是考虑到最坏的地方留一条后路。因为他很难相信邱义会不顾及林叶雨,当面对自己动手。

事实证明,他认知中的邱义变了!变得陌生无比。无奈之下李坪只好不顾伤势可能会恶化,动用这几年好不容易恢复一点的力量。到了这里,若是邱义找不到他,那这件事也会就到一个段落,但没想到邱义的感知能力竟然“强悍如斯”,不管他怎么隐藏都不可能躲过。那不管为了自保,还是永绝后患。很自然的他就设下了这个局。让李坪没想到的是,邱义竟然这么容易就中招,只能感叹小伙子意气风发。像当初的自己一样。

一曲终,邱义脸色红似要滴血,终于,在最后一刻感觉天旋地转,头沉重无比,昏倒在地上。

李坪为自己满上一杯酒,站在小楼上遥遥对小湖边抱着琵琶端坐的女子示意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时,血从他嘴角流下,他摇摇晃晃靠在窗台边。

血是修士能量之源,邱义受了很重的伤,但依然没流一滴血。李坪虽然已经不似修士,但这一路追杀看似最后他获得胜利,但他却是濒临死亡,若是不在救治的话。

因为有魔家大长老的原因,每个有魔家的修士一定都会死的明明白白,若是死得不明不白,那将会是迎来整个有魔家家法堂的霹雳手段。

若是一个重塑天才不明不白死去,那一定会死很多人。

比如十三年前的那场意外,来生谷到现在就连一棵草也生不出来。

李坪不会杀死邱义,做到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大长老的底线。但是这也不代表他就这样放了邱义。

若是绿林悍匪趁夜入室盗窃,顺手杀了一两个人会怎么样?

这简直就是一个妙到极点的事情,到时候那个悍匪肯定会被家法堂用最残忍的刑法处死,然后是这个庄园的主子也难逃干系,或是被直接处死,或是在水牢里受着无尽痛苦,慢慢死去。

当然,这一切都不关李坪的事情,他只是一个手无缚之力的普通人。这个庄园当然不是他的,更不是院子里那个女人的!他们与这个庄园的主人宿不相识,也只有这样,家法堂才不会追查到他们身上。

最后一缕阳光也消失在天外,天空迎来一片夜幕。

李坪走了,他需要及时得到救治。抱着琵琶的女人还没有走,她想在坐坐。

秋夜的风让人感到冰凉,她想着刚才在幻境内昏倒在地上的少年郎哼唱的曲子。婉转苍凉,只是唱腔却是奇怪无比,没有听见过!

闲教玉笼鹦鹉念郎诗。别绪应萧索,她感叹。抱起琵琶就要离去。不过她却又停了下来。

朱门正前有棵桃树,听说这是庄园的主人亲自种下,想来他也是爱桃之人。

今天黄昏,那棵桃树上多了一挂风铃。邱义来时风铃轻响,所以他落入幻境,直到现在昏倒在地上。

就在抱琵琶的女人准备离去的时候,又有风铃声响起。别院里走来一个人。

她就要离去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身面对进来的这个少女。

这个少女拥有所有男人看了都会心动的脸,她的双眼暗红却灿烂无比,就像最悠远的星空……她就是嫒,邱义的妹妹有魔嫒。

嫒看着小湖对面的女人,动人的脸上并无一丝表情。刚才风铃是响了,但她却是没有落入幻境。

湖水平静无波,抱琵琶的女人只是静静的看着嫒。嫒沉默着,所以整个别院内都安静无比。

似有一声叹息响起,嫒眉头微戚。当第一眼看见那个女人的时候嫒就知道对方很强。气血巅峰的境界。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

嫒走到邱义的身边,像王子抱公主那样将他抱起,然后在临走之前最后看一眼那个抱琵琶的女人。

只是一眼,天地间的灵气开始暴躁起来。下一刻,抱琵琶的女人无声倒在地上。

你让我义哥昏迷不醒,我让你在冰冷地上躺一宿。

这很公平。

不知何时,羞涩的月亮悄悄出现在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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