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森中围一个幽暗的洞**,秦程席地而坐,刘十元仰躺在地上,一对硕大的牛眼直愣愣地望着岩壁,似乎颇受打击。
“喂,我说十元兄,你怎么突然间这么忧郁了?”倒是秦程沉默一阵,受不住压抑的气氛,打开了话匣子,“我们好不容易从那个妖女手中逃出来,你怎么一点劫后余生的喜悦都没有?”
“秦程老弟,你不懂的。”刘十元翻了个身,背对着秦程道,“郭飞,就是刚刚背你的那个人,他跟了我十年,也喊了我十年的大哥。”
“可最后…他就这样惨死在我面前,而我却连帮他报仇都做不到。”
“像我这样的大哥,真的太窝囊了。”
刘十元语音颤抖,隐隐有几分抽泣的感觉。
秦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十元兄,这话就过了。其实我觉得,只要活下来就行。至少还有可能为他报仇,如果死了,他的仇谁帮忙报去?”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从怀里摸出一只金灿灿的毛笔,在地上刻画着一些繁杂的图案,神情极为专注,小心勾勒着一笔一划,嘴巴却没闲着:“男儿有泪不轻弹,今天就当是被她砸了场子,赶明儿咱们就找回场子,给那孙子点教训,嘿,小小年纪就敢那么嚣张。”
刘十元依旧蜷缩在角落里,抑郁不乐的样子:“压箱底的招数都使出来了,非但奈何不了她,反倒还遭人笑话。你可能不知道,当她的拳风逼近的时候,我甚至还起过求饶的念头。”说罢自嘲地笑笑,似乎对那个时候的自己十分唾弃。
秦程一时无言,内心吐槽道:这算什么?至少你能忍住没说出来,我还腆着脸喊了那个死丫头好几声小姑奶奶呢,好不容易把这事忘记,结果你三言两语又勾起我惨痛的回忆…
这样想着,他刻画图案的速度又快了几分,再没说话,硕大的洞穴里只回荡着刘十元低低的抽泣声和他用笔的唰唰声。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左右,刘十元终于停止啜泣,只是呆呆地望着秦程,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秦程擦了把汗,开口道:“十元兄,能过来搭把手吗?从这个三角形区域里向左侧输入一点灵力,我再从旁边引导一下,御魔天誓阵就算大致完成了。”
“御魔天誓阵…?那个是什么?画它有什么用?”刘十元的眼神出现一丝神采,似乎从那种近乎绝望的挫败感中走出来,依言将手搭在那个三角形区域传输灵力,好奇问道,“这个阵法看起来好像很复杂的样子。”
“你想啊,咱们现在也算是伤残人士,要是被那个疯子找过来,打又打不赢,跑又跑不过,总不能坐以待毙吧?还是得做点防御措施的好。”秦程在一旁小心引导,“就效用而言,这个阵法是目前最适合我们的,它可以吸收周围的灵力凝聚出一个堪比出窍期修士全力施展的防御性结界,要是运气不好被那疯子找到了,我们就龟缩在里面拼命地嘲讽她,但就是不出来,哼哼,打不死她也要气死她!”
“你确定这个法阵可以凝聚出一个堪比出窍期修士全力施展的防御性结界?”刘十元的脸上尽是怀疑,“秦程老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哥哥寻开心呐?”
没好气地白了刘十元一眼,秦程继续慢条斯理地刻画着:“这都火烧屁股了,我还有那闲心开玩笑吗?”说罢一道灵光从他的指尖疾射而出,准确无误地打在御魔天誓阵核心处,法阵泛起了一层层涟漪,再不复先前死气呆板的模样。
感应到那法阵的气息波动确实是出窍期的,刘十元瞪大了眼睛,佩服道:“秦程老弟,果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没想到你还会这一手。”
“唉哪里哪里,也就是精通这些旁门左道,真要打起来我还是只有跑的份。”秦程假意谦虚道,可是脸上洋溢着非凡的神采,恨不得在脑门上写出“快夸我啊”四个字。
“不过阵法一般来说准备时间太长,只适用于防守和伏击,进攻的话还是有所不如。”刘十元顺着秦程的话分析道,“这样看来,它实战性也不强啊。”
秦程眼皮一阵抽动,暗恼这刘十元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忍不住提醒道:“可是,就是它关键时刻可以救我们一命啊!”
“是啊。”刘十元眼神飘忽,似乎在回忆刚刚的战斗,“如果你能加快阵法的刻画速度,甚至达到几秒就能完成一个复杂的阵法或者是把阵法随身携带的话,刚刚和疯丫头打也不会那么狼狈了,说不定还有赢的胜算。”
秦程闻言,眉头立马皱了个倒八字:“你说的太简单了,刻画阵法的时候一笔一划都得小心绘制,稍有差错,哪怕是多画了一个点都前功尽弃。所以为了精确度,速度是很难保证的。何况说什么把阵法随身携带,就太过理想化了。刻画阵法的时候还得考虑所处环境的灵力浓度,空气湿度和温度,换而言之,在这里刻画的阵法换个地方,哪怕只是移动了数十米都未必适用。”
“哥哥从未接触过阵法,对这个倒是不太了解。”刘十元挠挠头,“不过秦程老弟应该是天机阁的核心内门弟子吧?要说功法和丹药应该样样不缺,怎么不好好淬炼自身,去钻研那些阵法来?”
“淬炼?说的轻松。”秦程一阵苦笑,“不瞒你说,其实我年少的时候确实会认真地自我修炼,可是再如何努力,和那个人的差距却是越来越大,甚至大到我都开始质疑自己的努力是否真的有用。最后对修炼反倒是不太上心了,倒是对那些阵法深感兴趣,琢磨了这么多年,也算是有些精通吧。”
“那个人?”刘十元有几分纳闷,“听你的语气,好像很不喜欢他一样?”
“那当然!”提到他,秦程的脸上闪过一丝厉色,“因为他是天机阁罪人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