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行虽然从小听这些邪门的故事,但是这和亲身经历完全两码事,“怎么办?”吾行的声音里满是惊惧,默默把半个身子向白宗信身后靠,与之前淡定从容死活非要进来长见识的魏吾行大相径庭。
白宗信咬牙切齿,这个大表哥竟然这样就露怯了,之前看他那样无惧无畏,还以为他是多么了不起一人物。可是心里却更加担忧,现在难道要凭借他的一己之力?
眼看水里的死尸一个一个的爬上来,墙上的死尸一个接一个的掉下来,白宗信又抽出那把隐在腰间的扇子,再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一个一个杀掉。
吾行以为白家少爷至少也得配一把削铁如泥的冷刃,可白宗信这扇面上却画着一个旖旎在卧榻上的女人。
只不过半秒之后,吾行就把对宗信的轻视全都咽进肚子里。只见小正太一样的白宗信,将扇子“啪”的一下展在身前,眉毛以一个独特的角度扬了起来,两片薄薄的嘴唇轻轻一抿,脸上瞬间凛起一片肃杀,随后扇子在他手中翩然挥舞,眨眼之间,本已聚到跟前的几具死尸脖子上便出现了细微的一道黑色口子,随即黑口子里“噗”的一声喷出浓烈的黑色液体,死尸挣扎了几下竟然慢慢化成了青烟燃尽了。
吾行被宗信的身手给惊住了,这样还叫“身手一般”?这简直就是武侠小说里身怀绝技的小少侠。吾行身体里不由热血沸腾,他可不能给白宗信托后腿,于是吾行撸了撸袖子,也开始向周围攻击。
只是吾行没有克制死尸的兵器,像白宗信的扇子,魏不熟的鞭子,都有极阳的属性,所以在克制阴鬼时才能所向披靡。吾行只有一副拳脚,他使尽浑身解数却也只击退一只两只。
白宗信朝他喊:“去开院门。”
吾行听了他的话,逮住一条空子朝院门奔了过去。院门是普通的深宅漆木大门,吾行推了两下没推开,又用力踹了两脚,可是大门却是紧闭如故。
白宗信那边的死尸越围越多,少年耗费了过多的体力,已经不像刚刚那样骁勇善战了,吾行觉得奇怪,湖水里死尸数量虽然多,但像这样源源不断的爬上来,早已经超过他们之前的预期了。
白宗信脸色不太好,在尸体的包围圈里喊吾行:“到我这儿来,别乱跑。”
吾行正要去找别的出路,被白宗信这么一喊才发现,内院墙上掉下来那些死尸全都朝着他的方向挪过来。吾行奋力侧踢,他那点跆拳道的底气也快耗没了。外墙和湖心仍然不断的涌现死尸。
两少年早已察觉到不对劲,但是除了武力击退,根本没有其他办法。
就在这时,距离吾行不远的内院门“砰”的一声飞了起来,一道快如闪电的身影冲进死尸堆里,太快了,吾行只感觉到了一阵劲风,他身边狰狞扭曲的死尸“噗噗噗……”全都成了一道青烟。
吾行不由在心里升起“心安”和“惊惧”两种情愫。三秒之后吾行终于看清了来人,是他师哥……昆仑。
月光星辰之下,他那头红艳艳的头发自带光效般的让人心中一震,森白的面孔上覆着一层薄薄的寒霜,因为他速度太快,使得他周身都虚浮着一层幻影一般的气晕。
早就累得筋疲力尽的白宗信也不由面露喜色:“大师兄,你是怎么进来的?”
昆仑没空和他闲扯,杀开一条血路来到湖边,吾行瞧见他冰凌一样的背影在湖岸前稍作停顿,之后便不由分说的一跃而起,竟然一头扎进了湖里。
吾行猛然惊醒,一路拳脚并用的赶过去,尸体感受到昆仑入水后,马上改变了方向朝着他围过去,昆仑快速在水里旋转起来,像一个陀螺一样飞速转向湖心,所过之处“噗噗噗噗……”响过,马上就有阵阵青烟飘出来,一时间湖里的死尸竟然少了一多半。
吾行在湖岸上站了半天,死尸像断档了一样,很久都没再爬上来,白宗信解决掉他身边成群的一片之后,终于抽出身子朝吾行这边而来。
两个少年以同样的神情注视着湖心的一抹红色,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要沸腾起来。
马上,湖心里涌现死尸的景象彻底没了,刚刚还汹涌异常的湖面也归于一片平静,他们却看不到昆仑的影子,吾行满脸煞白,哆嗦着问宗信:“什么情况?”
宗信呼哧呼哧喘着气,下巴紧绷的几乎要碎裂了。
就在两个少年同时决定下水救人的时候,湖心猛然翻起一股巨浪,昆仑像一条乘风破浪的大鱼,忽然钻出了水面。
只用了一下力气人就已经跳上了湖岸,他手里握着一个画轴,是比昆仑发色更加像血般的殷红色。
在昆仑跳上岸的同时,画轴被扔到两个少年身上。两个人合力都没有抵住昆仑的力度,齐齐跌向身后的地面。
这动作有点责怪的意味,吾行莫名觉得有点紧张,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俩总算是闯了祸的。
白宗信更了解昆仑的脾性,这人鲜少说话,但脸上的所有情愫都是由心而发,不悦就是不悦,丝毫没有侥幸的余地。白宗信强挤出一点笑脸,跟着昆仑走到台阶的方向,死尸全都变成了青烟,四下里除了阴森的鬼气便只有他们三人了,他有点讨好的和昆仑搭话:“师兄,您怎么进来的?”
昆仑脱下外套拧着衣服上的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白宗信伸长脖子凑在他身边儿,小心翼翼的:“您看这事儿闹的,还劳您出回手,回头我拿最好的酒孝敬师兄。”
昆仑凛起眉眼一副不耐烦,说也奇怪,他只不过脸上变了变表情,吾行就不由自主感受到一股威慑力,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昆仑似乎感觉到吾行细微的反应,撩眼看向他,吾行竟然本能向后退了一步,一时间两人都挺意外。
昆仑重新别开了脸色,目光重新变得空洞起来。他对待任何人都是事不关己的态度,除了魏不熟。他们甚至能想象的到,要不是魏不熟的命令,昆仑可能根本就不会到这鬼地方来陪他们。
吾行感觉到心里的一点失望,又对自己突然这么感性而觉得没道理,不一会儿昆仑站起来到四周去打探,回来之后又在台阶下拢起一堆火,然后人便在火堆的“噼啪”声中阖上了眼睛。
吾行从来没见过任何一个人,如他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