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封落感觉到一股心慌涌上了心头,不出意外的话,依照前世的记忆,封凰的亲人应该就是皇家之人,说不得,段轻眉和封凰可能还有些亲戚关系。
心慌之后,突然有一种冲动涌上心头,封落想要把封凰带回家里,锁起来,让她不要接触到这些人,虽然前世封凰出事的过程他并不清楚,但是,应该和这帝皇俩家脱离不了关系。
明明已经知道,他怎么能忍受,她再去接触那些所谓的亲人?但是,这种冲动仅仅是一刹那,便被封落生生压了下去,他没有这种权利,封凰是他妹妹,却不是他的物品,他无权剥夺她寻根的欲望,无法剥夺她选择的权利。
幸而,今生不同于前世,自己已经知道了一些东西,那么,预防起来便要轻松许多,他绝对不会允许,封凰再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她护我一生,我便还她一世。
心神激荡间,封落已经走到了医务室外,那俩人也看到了他们,封凰淡淡一笑,迈步走了过来,眸子一抖,解释道:“大毛,老奶奶说不认识路,我顺道带带路。”
这解释的有些莫名,封落诧异的撇了封凰一眼,明明是自己妹妹,为何总有些看不透,不过,诧异也仅仅是一瞬间,封落眼神撇向了老太太,很有些冷淡的说道:“老奶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老不久前还在这里逗留过吧?”
老太太鬓角白发如丝,眼神好似死寂的石头,看不出丝毫波动,祥和一笑:“没办法,本来准备天亮的时候过来的,但是,事情有些急,所以就晚上过来了,偏偏人老了,白天还不碍事,晚上总是分不清道路,所以,谢谢你小姑娘。”说罢!扭头看着封凰,视线微微一定,便移开了。
偏偏在封落眼中,这一眼却好似蕴含着别样的意思,很有深意,或许是杞人忧天,或许是真有其事,封落看不懂,或者说,这种老人家已经是成精般的人物,心中不掀波澜,属于那种真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物。
封落心中的警惕如野草般疯长,身旁段轻眉看了他一眼,上前道:“二姨奶奶,你这么晚了过来有什么事啊?”
老太太祥和的笑着,没有丝毫的架子,就好似邻家历经沧桑的老人家,透着一股看淡世事的坦然:“我听说,封落小朋友能治好那老头的病,所以过来看看。”
“没想到,他一辈子医病救人,临老了却被别人当作了病人,医者不自医,或许就是这样吧!”
老太太表情正常,时刻带着慈祥的笑容,封落自然也不好摆出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的模样,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老太太之前还说不想让我治病呢!”
“此一时彼一时。”老太太对封落好像很有好感,笑容更是祥和:“其实,就我现在而言,我也是觉得,他这样安度万年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但是,他是我姐姐看重的人物,如今家族有波澜,他作为家主却只是逃避在一旁,未免有些让我姐姐失望了。”
“虽然,他因为我姐姐的离去而变成这样,我很感动,不过,我姐姐应该不想看到他这样吧!”
“我明白了。”封落轻轻点头,他既然已经决定治病了,那么,就应该想着得到一些好处了,想到这里,封落开口道:“心病还须心药医,老爷子这病其实并没有太好的药物能治,所以,老奶奶,您能不能告诉我一些老爷子和您姐姐的故事?”
之前一直和很祥和平静,却没有想到,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竟然让老太太发愣了片刻,然后柔和道:“进去说吧!”
屋子里灯光温馨,虽然只有一位老人站在书架前,却给人一种合家团圆的感觉,很怪异,或许是因为他的表情很温柔,看着书架,好似看着一位活生生的人,表情之中寻不到一丝孤单。
门口的几人倏然停下了脚步,竟然有一种不忍打破这种气氛的感觉,段轻眉的声音有些黯然:“我奶奶不多的休息时间,几乎全部用来看书了。”
她的声音有些退缩,封落的动作也有些退缩,不忍打破一位老人的美丽梦境,或许,在这位老人记忆里,另一位老人并未远离,治病却以为着必须让老爷子面对妻子离去的现实。
段轻眉更是小小的后退了一步,声音中竟然有些梗咽:“咱们是不是太残忍了。”
轻轻点头,封落没有说话,只是表情却有些凝重。
略微停顿,老太太迈步而入,反而是一直觉得不治挺好的她开口道:“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治吧!”说罢!回头慈祥的看着落在最后几乎没有迈步的封凰:“小姑娘,你也进来吧!”
众人说话声,老爷子恍若未闻,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书架,书架中央摆着一张照片,照片只是一张单人照,而且,并不是年轻的笑颜,而是一个老太太温和的笑容,老爷子却一眨不眨的看着,好似看着全世界,脸上泛着柔情。
意识里,天书阁中那副画卷突然颤动了一下,封落神色微微一怔:“的确是更严重了,如此下去,老爷子可能会变成一个活在梦中的植物人,然后静静的离开这个世界。”
封落这种性格很讨喜,他虽然行事果决,但是,凡事只要不是自己的事情,他都会给旁人一个选择的机会,他很尊重每一个人,他说出了今后的事情,却没有说出意见。
段轻眉微微一愣,旋即陷入了沉思,显然正在纠结,而老太太颇感兴趣的看了封落一眼,然后开口道:“小伙子,你果然有些本事,我的确是有些小看你了。”
封落礼貌的一笑,可以看得出,老太太虽然好似在夸自己,但是,她应该也是需要一个思索的时间,果然夸了之后,老太太便斟酌着开口道:“如果不治,虽然深情让人感动,但是,他却配不上我姐夫这个称呼,家族有难,他却痴迷在自己的想象中,更是不配做一家之主,所以,治吧!轻眉,你觉得呢?”
没有人可以忽略段轻眉的想法,她从小是她奶奶养大的,她也是她爷爷记住的唯一一位家人,在段家,段轻眉的地位已经渐渐超越了父辈。
段轻眉没有开口,这显然是一个很难做出的决定,没见到自己爷爷刚才那副模样之前,其实她是倾向于治好的,但是,现在她却有些不忍让一位老人让自己的爷爷痛苦。
良久良久之后,段轻眉艰难的开口,却是难得的真情显露:“我奶奶是一个传奇,我最敬佩最爱的人。”
虽然没有说下去,但是,封落已经懂了,目光灼灼的扭头看向老爷子的背影:“麻烦你们,将老爷子的所有故事都告诉我。”
说罢!扭头看着身旁的段轻眉,消瘦的脸颊上竟然有些红润:“治病前,我需要告诉你一件事,我需要你的配合,甚至,说不准,需要咱们俩人将你爷爷奶奶的故事重演一遍。”
段轻眉先是轻轻点头,旋即,却是蓦然愣住了,眼神很怪异的扫视着封落,一对如此深爱的老人,他们的故事怎么能少了耳鬓厮磨,深情脉脉,情难自已的时候。
沉默了片刻,就在众人以为段轻眉哪怕不会坚决拒绝也要提些要求的时候,却听到她突然蹦出了一句话。
“包括洞房花烛夜吗?”
“一般情况而言,这个在人的记忆里都算比较深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