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流瀑布下，古沐盘膝而坐，天空是流淌的纯净泉水，身下是漆黑坚硬的磐石，每一秒中都能感受到来自上下两个方向的灵力流淌。
古沐细细感受，飞流泉水带来的一种是空明灵动，坐下磐石赋予的是一种坚韧可靠，空明灵动的灵力进入身体四散游走不受拘束，坚韧可靠的灵力进入身体主动下沉难以掌控，若要将二者糅合起来，绝非易事。
“他们的嘲笑是有道理的，飞流决和磐石决一起练，只会造成灵力分散，不成正型。”古沐睁开，暗自沉吟。
古沐从磐石上一跃而出，浑身灵力震荡，一身水汽尽数震荡干净，然后便往回走去。
走过森林，习武场上的喝声立马响起，令古沐笑着点头，“都还用功。”
走过习武场，一座座精心雕饰的楼阁出现在眼前，古沐视若无睹的走过，直到一座大堂迈入。
“沐儿这孩子资质不行，修炼多年，其他兄弟都已经筑基，他还留在灵涌境迟迟不能晋级，这等不上进的子孙有什么资格在家族里呆着，按我意思，打发到家族外去，给那些不好好练功的子弟们看看偷懒的下场。”
“五哥，你这话有些心急了吧，是当年沐儿一巴掌差点打死你最疼爱的儿子，想藉此报复吧？”
“老七，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马上就是众多家族天才子弟的聚会了，当年谁不知谁人不晓古沐大名，出生自带灵涌，每年跨一阶，结果却在九岁时，堵在灵涌境九阶的大门迟迟不能迈过，让我们古家在其他家族面前丢尽颜面！这次聚会你是想让他再去给我们丢一个大丑吗！”
说这话的人已经近乎咆哮。
“七长老说的没错，沐儿不能打破举世闻名的十三岁迈入灵基境的神话，令家族蒙羞，确实不适合呆在家族，恳请族长爷爷寻个地方将我打发去就是了。”古沐出现在大门口，跪着请示道。
“胡闹，谁都没说要让你离开家族，给我站起来！”一名中年男子看着古沐，脸色大变道。
“父亲，孩儿是真想出去。”古沐轻声道。
“好，这才是我们古家的男儿，老三啊，既然沐儿有此打算，不如就放他去吧。”一名坐在左侧最前排的中年男子睁眼道。
“大哥，我古通可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沐儿的情况大家谁不知道，当年他九岁迈入灵涌境九阶，各个家族揣着心思派出子弟挑战，被他打的颜面尽失，现在那些人都已成长，而沐儿还停留在灵涌境九阶迟迟不能晋级，若是放他出去，那些人一定会伺机报复！”古通急匆匆道。
“那也是沐儿自己选的，谁要他当年出手狠辣，这只不过他要付出的代价罢了。”左侧第二排的男子这般说道。
“放你个狗屁，若不是他们对古家冷嘲热讽，沐儿怎会动手如此凶狠，当年他帮古家出了一口恶气，现在就说是沐儿自作自受了？！”古通大怒道。
“他给家族丢了那么大的脸，也算抵消了。”有人冷不丁的嘲讽道，“要不是大哥的儿子古天人挽回声誉，现在谁提到古家不都要笑两声，说上一句曾经的天下第一天才，如今的天下第一笑柄，那时候我们有几个人有脸见人。”
“什么天下第一天才，不都是你们吹出去，想要面子上好看，现在牛皮吹破，反而怪到沐儿头上，你们可真是一帮好兄弟，好长辈。”古通怒到极致，脸色冰冷道。
“够了，都给我坐下。”大堂正上方，沉默许久的老人低喝，顿时所有人都给一股力量强行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沐儿，按照族规，如果嫡系子弟十六岁前无法突破到灵基境界，就必须外放到家族旁系里去，直到做出合格绩效，或者修为有所突破才能回归家族本地，但你现在还有一年才到十六岁，就不想等一等吗？”老人轻声道。
“不用等了，孙儿很清楚，至少在十六岁前，孙儿都不能突破到灵基境。”古沐低头恭敬道。
在普世认知中，如果一个人连十六岁前都不能踏入灵基境，那么其潜力评估将会被大大降低，直至被放弃，所以往往有自知自明的家族子弟出现时，家族反而会予以奖励。
“既然如此，你就去吧。”看尽人间沧桑的老人轻叹道，“有想去的地方吗？”
“全凭家族做主。”古沐轻声道。
“父亲，我有个提议。”被古通称为大哥的中年男子闭目缓缓道，“家族北境，正好有一支血脉淡薄的旁系还在那里，将沐儿派去，一来家族北境资源丰富不算亏待他，二来可以管理这些久居边境变得野蛮的旁系，三来也可以锻炼他的能力，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父亲我反对，家族北境虽然坐拥家族十分之一的领土，但是北临无尽冰海，西接神临帝国，东连混乱荒原，形势极其复杂，将沐儿派去，只怕根本起不到什么锻炼作用反而危险，我提议将他安排到北峰山附近，那里或许更好。”古通左侧的一名男子轻声道。
“老四，北峰山可是你的地盘，将沐儿派去，那到底是他去历练，还是你帮他历练？”古家老二冷嘲热讽道。
“二哥说笑了。”古家老四微微一笑，温文尔雅道。
“我有提议……”
“我也有……”
最后七嘴八舌下来，竟然有七八个去处，不过老人没有选择任何一个人的意见，而是望向古沐道：“你想去哪。”
古家不少长老眉头一皱，暗骂老爷子太过偏袒，唯有古家老大面无表情，仿佛没看到老人的表现。
古沐闭目沉思一会，旋即露出一丝灿烂笑容，道：“大长老的提议很好，就这样吧。”
此话一出，不少长老露出讥嘲之色，想着这小子怕是听到资源丰富给乐疯了，和古通一起的长老们则露出担忧之色，因为家族北境，真的不是一个好去处啊……
一场注定结果的会议结束，古沐回去整理行装，其余长老也各怀心思的离去，唯有老人空落落的坐在大堂里，怔怔出神。
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老人转过后堂，走出大门，便看到一个貌似四十多岁的美丽妇人寒着一张脸道：“你为什么让沐儿去家族北境。”
老人默然半响，轻声道：“对于沐儿来说，家族或许已经成为他的桎梏，外界广阔的天地才是属于他的世界。”
“那你就选择一个最危险的地方送他过去？”美丽妇人森寒道。
“家族北境的状况你又并非不知道，只要沐儿只管修炼，不插手当地的利益矛盾，谁敢找我们古家的麻烦。”老人拉着美丽妇人的手，笑道，“放心吧，相较看似平静的家族，混乱的北境或许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希望如此吧……”美丽妇人垂着头，喃喃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