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处无人打理的荒冢,荒冢前倒着一块儿腐透了的木牌,上面似乎写有碑文。
坟包早已被大雨冲刷的坍塌了下去,里面的棺木也受不了日晒雨淋变为了烂木。烂木里,却是一堆脏乱不堪的衣服。
“你就是那个女孩儿?”停在了荒冢前后,君初雪沉默了片刻淡淡的问道。
女子轻吐着冰冷的气息喷洒在君初雪的后颈上,那种沁人心脾的冷意使人慌神。
“对呢,我就是当年轻信了男人的傻女孩儿。”她伸出细长的舌头舔了舔君初雪的后颈,忽然问他道:“你不怕我?”
“怕?”君初雪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何须惊?我跟你没冤没仇的,干么怕你?”
“因为我要存活,所以你必须死。”她张嘴猛然朝着君初雪一口咬了下去,早有防备的君初雪却在这时选择了个让她意想不到的动作。即是,君初雪托住她臀部的手猛然往她胯下一划,竟是卑鄙的用手指拨弄了一下。
纵然是女尸,只要她仍有触觉就逃不过这薄弱点。听她在背上呻吟了一下,却是一时有些无法自持的瘫倒在了君初雪的背上。借此机会,君初雪身子一震,脱手要将她从背上甩脱出去。哪知道女子的手攥他的胳膊太紧,饶是她没有防备也依然在君初雪挣脱她时生生在君初雪的右肩上撕下了一块儿肉来。
君初雪疼的‘诶哟’一声,但他不顾疼痛转身就逃。
“进了我的家门,还想活着出去?”只见女子头发根根倒立而起,紧接着身体开始急剧变形。白嫩的脸上出现了可憎的蛆虫,指甲血红而又细长。浑身上下,一股又酸又刺鼻的腐臭味道放肆的喷涌四溢。
饶是君初雪表现的不那么惊慌,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险些魂飞魄散。他慌不择路的朝着乱草丛的一处斜坡处奔去,却只知那女尸随手扔掉了风灯后,整个鬼林瞬间变得黑暗了下来。
他不比鬼怪出没于夜间如履平地,加上地形又不熟悉,一脚踩空后整个人斜栽进了斜坡里。他知道再爬起身只会延迟逃跑的速度,于是干脆利落的在往斜坡上滚动而下。
那林子里的荆棘和烂木碎石也不是好相与的,纷纷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伤痕。然而君初雪仍旧管不了这许多,死命的朝着下面滚去,只是死死的护着自己的头部。终于,也不知掉进了哪个坑里,四周一切似乎安静了下来。
“君初雪啊君初雪,早年爷爷就跟你说过‘你虽然悟性极佳但太过于信任了书中的仁义道德,有朝一日会吃大亏的’果不其然,今天竟然吃了大亏。这女鬼自己死了,也不肯让别人好好的活,岂是用道理可以计较的?”
坑洞之外,但听夜风呼呼作响。他心里忐忑,却又不敢探出头去查看,只能按捺不动的躺在坑洞里听天由命了。
过了良久,他又摸了摸右手上的戒指道:“戒指啊戒指,每年这个时候你都要显灵一次的,不知这次会不会显灵一次呢?这数年里我一直在找寻能够解开你秘密的方法,如今我已经开始寻仙了,不知道能不能将你的秘密找出来。”
外面,忽然传来了女子的呼唤声:“弟弟,出来罢,你逃不掉的。”
那声音十分飘渺,不知在何处响起。
君初雪并不答话,过了良久,又听她喊道:“弟弟,快出来,在鬼林里你躲不掉的。这里有四百多口冤魂,你不落入我的手里也会进入它们的口中。”
君初雪听言心中微惊,并不答话。
“原来你藏在这里。”耳边一声尖响起,吓得君初雪险些夺路窜出坑洞就逃。
“她若真发现了我,何必出口提醒我?如果我真的给她发现了,她堵住了路口我又如何能逃得出去?”他压住心头的慌乱,仍旧不肯妄动。
“好罢,既然你不肯出来···那我就只好走了。”她的声音越飘越远,直至无声。
坑洞里的君初雪此刻身体难受的很,身上各处的疼痛清晰的传来,那是起先在斜坡上给乱石烂木割伤的。
然而,他料定那女鬼未去,所以不敢妄动。如此忍耐,竟然呼吸也不敢放肆,只是偶尔轻轻吸一口空气,憋不住了才敢换上一口。
就这样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外面猛然传来了女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倒是沉得住气···”
君初雪心里冷笑,果然那女鬼未去,所说种种全是乍自己的。
也不答话,只听她如何再骗自己。
却听那女鬼忽然在外面哭了起来,嘴里道:“尤少锋,我死的好惨呐。”
君初雪心想,这尤少锋是谁?却听她哭着骂道:“尤少锋,全村上下几百口人的命谁来赔?为什么我们都死了,你们却活着。为什么别人可以活的自由,而我们却只能晚上出来吃老鼠青蛙?都要死,所有人都要死···”
她哭的凄厉无比,猛然间,外间传来了一个小女孩儿的呵斥声:“你这女人太可恶,听了你半夜的鬼哭狼嚎,原本并不想管闲事儿,你非扰我清梦。这下儿好了,师尊说这里有人遇害,要我来搭救,我既然来了,你可别想好活。”
小女孩儿声音清脆无比,听来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
“你是谁?”听女鬼在外喝问道。
“我当然是我师傅的徒弟了。”女孩儿理所当然的说了一句。
“你一个小娃娃,说话一点儿也不知客气。你既然不肯跟我详说,那我只好吃了你。”女鬼说罢,紧接着嘎嘎笑了起来。
君初雪听了,心里开始犹豫不决。一来不知道那女鬼是不是变着声音乍自己出去,倘使自己沉不住气跳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但假若外面真有一个小女娃误入这鬼林不晓得这女鬼的厉害,被这女鬼吃了,那自己因为贪生怕死却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女孩儿死去,于心何安?
他犹豫后,心里苦笑:“爷爷啊爷爷,你说我天真单纯,我不晓得这次我是不是又天真单纯了哩。”
理智没能让他退却,他却是站了起来,嘴里就要高声大叫:“小心,那女人是鬼。”
然而,他话刚从喉咙口涌出,嘴巴却被人从身后塞住。
君初雪心头一凉,自己这背后什么时候多出的一个人?不等他回头看,却是一张阴森森只有半张脸,眼睛泛着绿光的男子从背后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