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戒指空间中只一时,君初雪似乎对谛听术有了一丝明悟。
已他所想,不是双眼真正失明,若非在空间内感受不到那种失明后的孤寂,是永远无法真正明白谛听二字的意义的。
虽然此刻双眼已瞎,但君初雪并非走不了路。他用手去慢慢抚着洞壁,感受着其上的凹凸不平。用脚去丈量身下的地,体会坑洼的起伏不定。用耳去听,听万物的呼吸之声。
纵使周遭景物一概无法看见,他却能凭借自己的触觉、听觉和味觉在心中构造出一个成像的世界。这方世界,就是他用存留的知觉‘看’到的世界。它真实,并且存在着。
于是,半个月下来,君初雪就这样在洞窟中乱窜着。
起初他的谛听术虽然帮助他听到了以往听不到的声音,但并不是熟悉如何运用谛听术的他却无法及时对这些声音做出适当的反应。
直到后来,数次放跑了蛇虫鼠蚁后,君初雪已经能够十分安定的从容面对这个黑暗的世界了。
一只耗子从他的脚下窜过,但它没能逃脱的掉君初雪的耳朵。就见君初雪未卜先知一样往后踩了一脚,这只倒霉的耗子竟然刚好钻到了君初雪的脚下。
于是,君初雪迎来了第一顿美餐。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君初雪已经完全适应了失明的世界。他已经不用再扶着墙壁走路,而只需要走路时稍微发出声响,他便能借着这声音的回荡之音依稀辨清前方的情景。
这时候,失明的双眼似乎不再成为他的阻碍。他已然能昂首挺胸的大步向前,在这黑暗的洞道中,恐怕就是没有失明的人也无法做到他这般从容不迫了。
“我···感受到了妖火殿的存在呢。”君初雪停下了身,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他可以想象得出,此刻自己手上一定继‘青’‘黒’两种筋络之后多了一条红色的筋。这筋也必然是在中指之上。此刻,他感觉到中指一阵跳动,五毒经的火毒指引着他前方妖火殿的存在。
半个月前他就已经将红叶的五毒草用以练习五毒经了,如今的他身携木、水、火三种五行毒。
君初雪大步流星的顺着火毒给他指引的方向,很快的他就来到了妖火殿前。
他自身就火弹术大成,对于火元素格外敏感。此刻站在妖火殿外,他能够感受得到妖火殿内的熊熊大火。站在妖火殿外,他能够感受得到妖火殿里的火毒。
果然,君初雪在妖火殿外还摸到了鬼草殿、黑水殿特有的石碑。石碑上篆刻着一段话,君初雪反复摩挲了几遍后终于辨别了出来。其上如是写:通过玄关,即可见我。让我告诉你,鬼殿的秘密。
这段话本没有什么,只是这段话与鬼草殿和黑水殿前石碑上的文字不同的是,这段话下面却留下了篆刻者的名字‘银一’。
“银一···”君初雪喃喃,咒语一般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紧锁眉头似乎要从这个名字里咀嚼出什么味道来。
隔了良久,君初雪终于放弃了思索。他缓缓迈步,却坚定的朝着妖火殿里走了进去。
妖火殿里的空气不似鬼草殿那样清新,不若黑水殿那样寒冷。这里的空气暴躁而又闷热,人置身于外就如同立身于大火炉前。
而进入妖火殿后,君初雪本来有些担心地面烫脚。好在妖火殿的地面虽然烫热,但却尚在肌肤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非但如此,这妖火于修炼了五毒经的人而言似乎并无妨害之意,甚至连君初雪仅剩的裤子也免于劫难。
君初雪抬脚前行,坚定不移的循声朝着妖火殿的出口走去。但走了一半的路程后,君初雪却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的脚步声回荡时,前方明显有不明物体阻拦了去路。从声波回返成像中君初雪辨别出,这是一个人形生物。
“你终于来了。”果然,那人站在前方如此开了口。
听他问道:“跟你一起的女孩儿呢?”
君初雪道:“我把她支走了。”
“你为什么支走她?”那人不解的说:“我看你现在的样子似乎很不妙,你的双眼已瞎,没有她的帮忙你恐怕连食物都无法自给自足。况且我还知道的是,一路上一直有一只尸傀在追你们。因为你没有听从毒仙的话,毒仙便下令让尸傀杀死你。身旁没有人照顾,你不怕现在的你遇上尸傀吗?”
君初雪道:“她救不了我,我也不想连累她。况且现在的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过,心里要平静些,做人也干净些。”
“什么是做人干净?”那人疑惑的问。
君初雪道:“比如,该报的恩得报,我不喜欢欠人情,不想把这种负担带入坟墓里。该报的仇也要报,只有杀了我认为该杀的人,我心里才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正义的。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了无牵挂就是我心里认为的干净了。”
“你有什么恩没有报?”那人笑着问。
君初雪道:“从黑水殿出来后我欠着人给我的几饭之恩,我得偿还。”
那人笑了起来:“你都把人支走了,怎么报恩?”
君初雪道:“她想要出去,尸傀就必须死。然而杀死尸傀不是她能做到的事情,所以我替她杀死尸傀,为她在前路扫平魔障。”
“尸傀曾经是人,也是一个自宗门而来的鬼影。他被丢入了这鬼殿后就曾经进入过金尸殿下的地窖里,他为了获得毒仙的传承于是经年在鬼殿里杀人。他先是打开了金尸殿下地窖里的封印石门,而后又打开了鬼草殿下地窖里封印的石门,最后又打开了黑水殿下封印的石门。”那人道:“他虽然修为不高,但五毒经已经练的出神入化。他已获得了毒仙的一些秘术,虽然资质驽钝但却也练的水火不侵刀枪不入,你确定你能杀死他?”
“总得试试,不试试怎么能成呢?”君初雪叹了口气。
“或许我可以帮你?”那人笑了起来:“我替宗门在鬼殿镇守鬼殿若干年,一是为了镇守鬼殿镇压毒仙。二,则是为了给宗门培养弟子,你能走到这里来,这说明你够聪明,也够强。”
“你是谁?”君初雪反问了一句。
“我是银一,你可以叫我红衣红发银面。”那人道:“跟我来罢,我带你走出鬼殿,先治好你的眼睛。”
然而君初雪却摇了摇头,道:“我还没有杀掉尸傀呢。”
“尸傀我会帮你杀的,你也杀不了他。”银一道:“况且尸傀熟悉鬼殿的地形,你去哪儿能找得到他?”
君初雪嘴角翘了翘,猛然指着那自称叫银一的男子道:“只要杀死了你,尸傀也就死了。因为你,就是尸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