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通山的授业恩师?
萧良庸听着“姚望”这个名字,忽然脑中灵光乍现,宗墨说过,他自己是三念先生的弟子。起初觉得三念这个名字熟悉,但始终没想起在哪看过。但此刻听到“姚望”,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觉得熟悉了。
三念,姚望。
这两个人,不就是《四宗通史》中提到过的、前往武陵城宗学要求进入宗学任教被拒绝后、大败武陵四宗,并最后斩杀了其中一位护法强者的那个四人组中的两人吗?!
《四宗通史》中通篇记载,只有这么一个附录属于修行界历史中的特例,以游侠身份打得武陵城抬不起头,甚至于护法之尊被杀却没有为之报仇之类的记载,这只能说明,那四人组的实力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让武陵城觉得复仇无望,才接纳了他们。
虽然文中提到那个“四宗弟子皆不是一合之敌”的人不是三念或者姚望,但作为同伴,修为又会差到哪儿去呢?
更关键的是,书中已经明确表示了对姚望和三念这两人的敬意。因为他们主张恢复阴雷神脉的教学,为武陵城宗学实力的提升乃至整个修行界做出了巨大贡献。他们二人已经成为了武陵城历史、甚至于修行界历史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是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
薛通山竟然是姚望的徒弟?
怪不得宗墨说自己把他的身份告知薛通山,三念和姚望这两人不用想都知道关系必定极好。那这两个人的徒弟之间,关系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萧良庸还以为薛通山是什么普通游侠,是个鬼啊!这等身份来历,可说是惊天动地。
薛通山沉默了一阵,才道:“你在胡扯什么,以为我会信吗?”
陈展阳道:“您不愿意相信我可以理解。想当初他们四人一起来到武陵城,正是济长云前辈在武陵城技压群雄,将当时山神护法斩于剑下。摄于济长云前辈惊天之威,不得不同意让姚老夫子和三念先生进入宗学任教。也是因为他们四人实力实在太过强横,后来冒天下之大不韪推行阴雷神脉的教学,也没有受到太多阻碍。说是生死至交,毫不为过。别说是您,就连我也不敢相信姚老夫子愿意帮助我们对付济长云前辈。可是若非如此,这个消息又怎够分量震惊到您呢?”
萧良庸听到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济长云就是《四宗通史》中说的那个连败四宗弟子、斩杀山神护法的超级高手!
可听他话中意思,似乎还有别的隐情?这一百多年前的游侠四人组,难道反目成仇了吗?
陈展阳又道:“其实您很清楚,即使济长云前辈油尽灯枯,我们几个人站在他面前也如同三岁小儿一般不堪一击。为何他没有杀掉我们,却自己死了?那就是因为我们有‘金城千里’所护的缘故,薛先生,您还不愿意相信吗?”
薛通山沉默不语,面色如水。
“济长云前辈天下无敌,四脉通神。能与他抗衡的,只有他的三位同伴。”陈展阳道,“您应该明白这一点。”
“姚老夫子与三念先生不同,他脾气古怪,一生从未收过徒弟。在宗学任教,也是埋头研究。您是他唯一的传人,那浩如烟海的阴雷道法,尽在您的脑海里。”陈展阳道,“但我也知道,除了阴雷神脉,您的其他所有本事,都是济长云前辈所授。”
“两位恩师如今反目成仇,薛先生,您还能安之若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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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良庸看着薛通山沉默的背影,似乎已经不如刚才那般挺拔,很显然,陈展阳这番诛心之言确实对他冲击很大。萧良庸没来由的一阵难受,他能感受到薛通山此刻的心情是如何的挣扎难受。
薛通山一直是个和薛小川一样的乐天派,说是“老鬼难缠”也不为过。一直以来,他的这种态度对萧良庸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不知不觉中,他就对这个世界不再抱有原本的戒备和敌意。而薛通山之所以作为一个陌生人能让他信任,很大程度上只是因为一个原因,这个原因,说不清道不明,但他就是能感觉到:
薛通山是个好人,甚至可以说,是个善良的人。
他虽然不太像其他这种年纪的中年人一样沉稳和蔼,但他对自己的善意,萧良庸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所以他才会回报给薛通山一样的善意。他对萧良庸的照拂,也的确是一个兄长对于弟弟的照顾,总之一句话,萧良庸现在也很难受,感同身受。
陈展阳和秦良这些人,明明不是薛通山的对手。却三番五次通过其他事情来影响他的心神,阴谋诡计,狡诈恶毒。萧良庸突然没来由的对秦良一行人十分厌恶。
但就在萧良庸担心的片刻,薛通山说了句话。
只听薛通山突然说:“林彬语在哪里?”
陈展阳一愣:“听到您恩师的消息,还是只关心一个女人吗?”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个道理我不用你教。”薛通山冷冷道,“正是因为我相信他老人家这么做一定有原因,所以我不想听你在这里聒噪,更不会去质疑他老人家的决定。”
“至于我和济长云的关系,你们更加无法理解了。”薛通山道,“不是所有教导你的人都是恩师,我与济长云,说是朋友也好,说是对手也好,总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
“但无论师父和济长云两个人最后如何,有一点我可以完全确认。”
说完这句话,薛通山的背影再次挺拔起来。萧良庸这才恍然,自己对薛通山的担心是多么的愚蠢,这样一个对生活抱有善意的男人,一个经历了无数风雨还能保持这种心态的老男人,怎么会被别人三言两语就打乱心神呢?
陈展阳问:“哪一点?”
薛通山笑道:“长辈的恩怨,与我无关。这一点,也一定是师父和济长云的共同想法。”
陈展阳面色微变,却似乎没法接话。
说完这句话,薛通山似乎轻松了一些,笑道:“更何况,现在只有你站在我面前,那就意味着,师父没有跟你们回来。也就是说,师父仍然像当年一样渴望自由,这一点没有改变。而很不巧,这正是最重要的一点。”
陈展阳面色一沉,还是没有说话。
“你问我为什么只关心一个女人吗?”薛通山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像你们这种为了虚无缥缈的所谓神明能够背叛朋友、舍弃家人,不择手段的畜生。怎么会懂这些事情?”
“所以,我告诉你吧。”薛通山道,“你们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甚至于,你们也高估了我的师父。师父他们四个人,即使是互相之间,也无法杀掉对方。你以为,我会不懂这一点吗?”
不是不会杀,而是杀不掉。
陈展阳自然听懂了他的意思,道:“这就是您现在还能泰然处之的理由吗?”
“不,”薛通山道,“你们已经成功激怒了我。”
萧良庸一怔,不知为何薛通山会这么说。
“虽然长辈不希望我介入他们的恩怨,”薛通山一字一句的说,“但你们的行为,真的已经不能算是人了。我居然一开始还想着要手下留情,实在是可笑。你们认为,惹我发怒有什么用呢?心神不稳自然是大忌,但你们实在差的太远,就算我因为愤怒而冲昏了头脑,你仍然没有一点机会。”
陈展阳似乎察觉到薛通山要做些什么,全身绷紧,凝神戒备。
薛通山没有回头,却突然冒出一句:“好好看,好好学。”
萧良庸一愣,这是说给自己听的,连忙大声应道:“是!”
这句话说完,薛通山不再说话。
一道精纯的白光突然从薛通山手中冲出,如同流云飞瀑,在他手上跳跃旋转,最后不断从他手掌吐出四尺长度又再次收回体内。
如此往复,源源不绝。
乍看上去,像是一把水流而成的刀。
屋内的气势忽然为之一滞,略带一些庄严的威压慢慢出现,萧良庸精神一振,这正是那天晚上,薛通山展现给自己看过的神奇现象——行云流水,富川刀!
那光亮十分柔和,可气息却强横至极,陈展阳目露警惕之色,说道:“多年不见,您的修为又更胜从前了。”
薛通山冷笑一声道:“其实,你们对于力量一无所知。”
说罢右手挥起,平平淡淡一刀向前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