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娘的引领下,几个人来到了薛小川的房间。
薛小川瞪着眼睛躺在床上,身体已经一丝力气都用不出来,要是还不明白自己被下了药,就真的白混了。
他听见有人进来,咬牙道:“你们是谁?”
秦良见秋娘不愿意进来,也不在意,微笑道:“你好,我叫秦良,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别装了,姓薛的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薛小川道,“不过我有个要求。”
秦良没来得及表明来意,就被薛小川抢白,见他说的慷慨,便道:“请讲。”
“把秋娘叫来。”
守在门口的秋娘全身一震,求助地看了一眼秦良,秦良微微点头,便走了进来,对着已经动弹不得的薛小川微微一礼道:“妾身在这里……”
其实薛小川心里早就明白自己是被秋娘设计了,但推测归推测,亲眼见到秋娘就在眼前,还是让他倍受打击。心里暗叹一声,可小鬼难缠岂是伤春悲秋之人,一刹那便调整好了心神。
“果然是你给我下的药。”薛小川一口截断她的话,“你对得起我,你做的好。让我猜猜,你心甘情愿替人卖命,是因为前些年救了你全家的人是他吧?也就是这天青楼的大老板?”
秋娘默然不语。
秦良倒来了兴趣,道:“说下去。”
“老子鬼难缠的名号这十里八乡谁人不知?一向说一不二,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老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说出来。他娘的今天落在你们手里,条件你随便开,能做得到的我绝不含糊,事后我也绝不报复,只要能够让我留下这条命。怎么样?”
他常年帮薛通山打理生意,周旋于各县城之间,广南西路上已经留下了他的名头,黑白两道都不陌生,既然对方来历不明,索性就摆出一副认命的样子,不管怎样,活着才能说别的。
秦良一愣,随即看了自己身旁的几个同伴,忽然忍不住大笑起来。
宗墨也是抱臂而立,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
陈展阳却是一直沉默,庄呈英的年纪比所有人都小,安静地站在门边。
“有何可笑?”薛小川道,“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不过就是钱的事,或许我薛小川哪里得罪过你们,现在赔不是也晚了,得罪就是得罪,我认了。明人不说暗话,想怎么样就直说。”
“我要是说,我们只想取你性命呢?”
“那还废什么话,现在我就是条砧板上的鱼,你们想我死,我哪还能活到现在?”薛小川不屑道,“别绕弯子了,没得让人看不起你。”
“有点意思,不愧是我妹夫教出来的,生死之间还能跟我讨价还价。展阳、宗墨,你看我一直说不能小看我这妹夫,一个奴才都有这等气魄,不简单吧?”秦良岂不知薛小川在试图周旋,但正如薛小川说的一样,他现在占尽优势,根本不急。
宗墨破天荒没接话,一脸戏谑的笑容站在一旁看秦良和薛小川交锋。
陈展阳道:“嘴硬而已。少爷,您抓这样一个废物,有什么用意吗?”
“他可不是废物啊。”秦良笑道,“这是一个成功的试验品。我现在还不知道薛通山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但带着他,绝对没错。对天璋的进一步完善,定有所助益。”
陈展阳疑惑地看着床上的薛小川一眼,道:“何至于如此重视?”
秦良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对薛小川道:“我们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就是想请你引见引见通山先生,如何,只要你答应,立刻给你解药。”
薛小川冷冷道:“想打我家先生的主意?你这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误会了。”秦良笑道,“我与你家先生年轻时就是故交,我的妹子与薛通山两情相悦,说起来,他叫我一声大舅哥,还是应有之意。”
薛小川一愣,这秦良没必要编瞎话,可是他跟着薛通山这么多年,哪里见过薛通山跟什么人两情相悦?咬牙道:“放屁!我家先生怎么会有你这种下三滥的朋友?想必是年轻时被我家先生教训过,咽不下这口气,寻仇来的吧?”
“也罢,你肯定是不愿意替我引见了。”秦良故作惋惜地叹道,“为了证明我所言非虚,今晚便去拜访通山新府,带你同去,那时自见分晓。”
说罢右手探出,一道精纯的灵力如同一道明亮的水银从掌中激射而出,落在薛小川的额头上,那光线便如同蜘蛛网一样散开,霎时铺满薛小川的全身。而此时,薛小川已经陷入了昏迷。
陈展阳见状一怔:“我看这人境界极低,最多不过是刚入门的修行者,何至于动用阴雷神脉?”
“我现在暂时还解释不了,但这一切,今晚就能知道原因了。”秦良笑道,“不要小看这个人,他一定是关键中的关键,小心无大错,今天是最好的机会,薛通山这十几年来严防死守,根本没有一丝漏洞。直到叶寒渊回来告诉我,他竟然忍不住参与了进来,这就说明一定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
几个人慢慢地向外走去,陈展阳认真思考后说道:“金城千里一旦启动,便如同坚甲环抱无隙可透,今晚究竟如何行动,请少爷示下。”
“金城千里固然强横,”秦良道,“然而薛通山必须要在阵中才能操控它,今晚,他一定会离开通山新府。”
“你怎么知道?”宗墨忍不住发问。
“你们难道忘了,今晚有一场订婚宴吗?”秦良笑道,“我这妹夫是个情种,当初秦秋与他就是爱得死去活来。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有时候一点也不复杂。更何况林彬语已经主动找过薛通山帮忙,按他的性格,绝不会坐视不理。今晚的订婚宴,就像宗墨说的,一定会很热闹。”
“那白天时,他为何不干脆下场比试,一举夺魁岂不是更方便?”陈展阳道。
“兴许是他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秦良道,“但我宁愿相信是他还放不下我那死去的妹妹,不愿意承认自己对林彬语有情。白天下场比试,他没有合适的身份和理由,自然也就不会做。”
“那为何今晚他就一定会去?”
“这就是所谓性情中人啊,”秦良长叹一声道,“他也许会犹豫,会挣扎,但最后一定还是会做。”
“可是,”陈展阳道,“这样未免太过冒险,万一薛通山对林彬语的确毫无情义,却又如何是好?”
秦良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
“展阳,我问你,那日叶寒渊要杀徐飞鹏,为何薛通山会出手相救?”
陈展阳想了想道:“我认为最大可能,是要救萧良庸。并且那天在富阳镇时,已经是薛通山第二次救徐飞鹏了。”
“你想错了,薛通山根本就不是要救徐飞鹏。”秦良笑道,“徐飞鹏那晚还是死了,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薛通山并不想救他。而且他出手的时机也很巧妙,偏是等到徐飞鹏力不能支才出手,这就说明,至少那天晚上他现身的理由,跟徐飞鹏无关。”
“我听说徐飞鹏从他那里得到过一个奇特的药丸,也许是为了检验药性?”
“若是检验药性,冷眼旁观即可,为什么要出手救人?何况找人试验药效,找谁不行,非要在徐飞鹏身上试?”
“那就是为了萧良庸?”陈展阳有点不确定了。
“那就是一个普通的少年。”秦良笑道,“我这妹夫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即使他与萧良庸这孩子是旧识,大可以在那孩子受到真正的威胁时再出手,可是你我都知道,叶寒渊那天晚上根本没有想过对那孩子怎么样。”
“属下愚钝,委实不知。”
秦良安慰道:“你不知道也很正常。仔细想想,薛通山也许原本有别的打算,比如坐山观虎斗,审视那药丸的效果。但林彬语被叶寒渊打伤,才是他现身的直接原因。”
宗墨插口道:“这说不通,林彬语以前根本不认识薛通山,薛通山干嘛要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和叶寒渊起冲突?他肯定知道一旦暴露,就会引来无数的麻烦。难不成还是他对林彬语一见钟情不成?”
“不,一切都说得通。”秦良笑道,“只需要林彬语长得和我妹妹当年一模一样即可。”
宗墨和陈展阳吃了一惊,他们对于秦良的妹妹并不熟悉,听他这么说,林家的大小姐在长相上和秦良的妹妹莫非很像?
“自然不是一见钟情那么俗套,不过事实却比你们想的更俗套。”秦良笑道,“我见过林彬语,她的相貌和我妹妹当年有七分神似,足以让他失去理智了。薛通山即使这时候察觉事情有异,他也会义无反顾的走进我们的圈套。”
秦良仿佛陷入了自己的回忆,自言自语道:“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皆然。”